第二章 面筋(第11/14页)

沙香称之为“4号客人”的常客据说是公司销售员。

“我也逃课了。”

沙香现在的身份是东京都内私立女中还在上学的高中生。

“……”

“您想看我正面?反面?”

“正面。”

“……”

“我想看着你的脸。”

她甚至连这个男人究竟多大年纪,长一张什么样的脸都不知道。

“好的,我开始了。”

沙香按下定时器,解开制服上的纽扣,露出了胸罩。接着,她撩起裙子,开始扭腰。

因“分享工作机会”而变成中午上班的信代,已经在熨烫台前站了两个小时。背后的大型裤线热压机不断向外喷着蒸汽,在那里站10分钟就已经让穿着短袖衫的信代汗流浃背了。信代没和任何人闲聊,一个人默默地熨衣。

从门店返回的社长越路从信代身边经过,做了个“上来”的手势。

有什么事呢?

觉得奇怪的信代目送越路的背影,她和根岸的目光撞在一起。根岸在相邻的另一张熨烫台前干活儿。信代用右手做了个滑稽的割脖子的手势,笑了起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比你早……)

根岸也对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个刀割的手势。

(会不会偷回家的东西被发现了?)

(不可能,那家伙的嗅觉没这么灵。)

两人边熨着衣服边像表演哑剧似的聊着天。

办公室在车间2楼。8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里,一排灰色更衣箱靠在墙边,更衣箱的门高低不平,没法完全合上。更衣箱的旁边,社长和财务两夫妇的办公桌亲密地靠在一起。房间中央放着一张木桌子,休息时间,员工们就在那里吃便当、喝茶。

信代没去桌子边坐下,一直站在门口。

原本是越路自己叫的信代,但他却背对着她,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吃午饭。

“舞弊……哪有?”

“嗯?说错了吗?难道没有瞒着公司吗……”

“可是美酱……根岸家里,她要送两个孩子去保育园。”

越路说的不是盗窃客人遗忘的东西,而是替根岸打考勤卡的事。

“所以呢?”

越路冷冷地反问。

“不是……那迟到1分钟小时工资就减半,不也太严厉了吗?”

公司不但单方面推出“分享工作机会”方案,减少了员工工资,还蛮横无理地制定出这样的规矩,不正当地削减小时工资,信代想不通。

“不严厉啊。我们有30个员工,每人迟到1分钟,会给别人造成多大麻烦。1分钟乘以30个人等于30分钟,所以要减半。”

越路的歪理在别的地方估计无法说得通,但在这里,他的决定就是唯一。

无法信服,但信代清楚,再待在这里也只会让自己不愉快,所以她弯腰行了礼,准备离开。

“从来没想过大家应该相互帮助吧……”

越路难听的话从背后刺向信代。打开门,半个身子已经走出去的信代顿时停下脚步,她闭上眼睛扬起头来,慢慢转过身子。

“……你说什么?”

信代的眼神和往常不同,闪着寒光。

“你没拿好处吗?有人看到啦。你还让别人买饮料谢你啊。”

越路手里拿着筷子,做出打卡的手势。信代觉得自己对朋友的好意被他的“拿好处”几个字玷污了。一定是同事告的密。假如知道是谁,绝对一拳打到他脸上,信代想。

不过,信代还是选择了忍字当先。此刻发怒和他争执的话,难免被他找到借口解雇自己。

信代这样想着,她克制住激动的情绪,走出办公室。

现在不能辞掉这里的工作。信代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全靠她维持生计的一家老小每个人的脸。

拒绝了阿治的邀请,初枝一人来到车站前的柏青哥店。

初枝唯一的爱好就是玩柏青哥。她在耳朵里塞上从家里带来的耳塞来阻挡周围的噪声,在熟悉的“大海物语”游戏台前坐下。万事俱备。很快,1万日元便被机器吞噬到了肚子里。

初枝环视了四周片刻,看上去像在考虑移往哪个空位。坐在她邻座的顾客起身去洗手间,刹那间,她把他座椅背后上面插着“大中”牌子的钢珠盒子中的一盒移到了自己的台位前。她的目光和隔了两个座位的男子撞在一起,男子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初枝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眉头皱了一下,随后咧嘴一笑,露出没有牙齿的牙床。

她的眼睛完全没有笑意。男子慌忙移开了视线。

阿治被初枝甩了后,带祥太和有里来到渔具店。他并不想钓鱼。只是这家店“工作”起来比较好下手。

有里被一条章鱼外形的粉红色的拟饵吸引住了。她站在观察周围情况的祥太身边,忘记了自己假扮顾客的身份,全神贯注地晃动着钓丝,脑子思考着,水中那条章鱼为什么看上去像真的一样在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