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通往教学的漫长道路 4(第2/4页)
如果埃迪不在场,架会打得更凶。他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能够从风中嗅出麻烦的气味。两个工人就要开打时,埃迪会用他的大肚子挤在他们中间,让他们从他的平台上滚开,到大街上打去。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做过,因为他们真心感激这个避免动拳,特别是避免出现陷阱的借口。你可以应付拳头,但你永远不会知道哪儿会冒出个陷阱。他们仍然会嘟嘟囔囔,向对方伸出中指,但那都是空谈,因为紧要关头已经过去,挑战已经结束,其他人都回去干活了。如果没有人看见你是个多么厉害的杀手,那么打架又有什么用呢?
海伦娜会从办公室出来观看打架。当打架结束时,她会跟获胜方耳语一番,邀请他们到仓库的暗处好好玩玩。
埃迪说那些个孬种假装打架,好让海伦娜对他们好。如果他见到我在打架后跟在她的后面,他就会一把将我扔到河里。他这么说是因为我和劈木工法特·多米尼克打了一架或者几乎要打一架。法特·多米尼克很危险,因为谣传说他与犯罪集团有联系。埃迪说那是胡说八道。如果你真的和犯罪集团有联系,就不用累死累活地卸货了。我们中的其他人认为多米尼克也许认识和犯罪集团有联系的人,甚至可以牵线搭桥,因此和他合作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当他嗤笑你时,你又怎么能和他合作呢?怎么了,爱尔兰佬?不会讲话啦?也许哑巴操了你妈,啊?
每个人都知道在船坞或平台或任何地方,你绝不能允许有人侮辱你的母亲。孩子从一开始说话就知道这个。你也许甚至不喜欢你的母亲,但那不要紧。对你,他们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是侮辱你的母亲就是过了底线。如果你放任不管,你就会失去所有的尊严。如果你在码头或平台需要有人帮助装卸货物,他们会掉头不理。你不存在。他们甚至不会在吃午饭时和你分享一个肝泥香肠三明治。如果你在船坞和仓库闲逛,看到有人独自吃饭,你就会知道他们深陷困境。他们容忍别人侮辱自己的母亲或者曾经当工贼破坏罢工。工贼一年之后就会被人遗忘,但允许他人侮辱自己母亲的人永远不会。
我用军队里骂人的话回击多米尼克:嘿,多米尼克,你这个死胖子、邋遢货。你上次见到你的鸡巴是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它真的在那儿呢?
他猛地转过身,一拳把我打下平台。我摔到街上,怒火使我失去了控制。我跳回平台,用吊钩抓他。他却笑了。那家伙说:你这可怜卑鄙的废物,你找死啊。当我朝他抓去时,他一掌推开我的脸,再一次把我打到街上。挨巴掌是打架中最羞辱人的事。挨拳头直接而荣耀,拳击手就这么干。但是挨巴掌说明你受到鄙视。你宁可两眼被打得乌青也不能被人鄙视。乌青的眼睛会被医好,被人鄙视却永难翻身。
他一句接一句地辱骂我。我抓住平台边缘想爬上去,他一脚踩在我的手上,还冲我的脑袋吐唾沫,这让我狂怒不已。我一把甩过吊钩,钩到了他的腿肚子。我拖着吊钩,直到他大叫:你这个小瘪三。我看见我的腿流血了,你死定了。
没有流血的迹象。他那厚厚的工作皮靴使吊钩偏离了方向,但是我已经准备好,要不停地狠扎,直到扎到他的肉为止。这时,埃迪从梯子上冲下来,把我拉到一边。把吊钩给我,你这个爱尔兰疯子。不跟多米尼克学好。你这街上的垃圾。
他叫我到房间去换件衣服,从另一个门离开,回家,赶紧离开这儿。
我会被开除吗?
不,你不会,该死的。我们不会开除任何在这儿打架的人,但是你会失去半天的工资,我们得把它偷偷塞给多米尼克。
但是为什么我要赔钱给多米尼克?他挑起的。
多米尼克给我们带来生意,你也快熬到头了。你就要大学毕业,而他还要继续运货。你能活着就很幸运了,孩子。所以,接受惩罚,回家吧。好好想想。
离开的时候,我转身看看海伦娜是不是在那儿。她在那儿,带着那种“到这儿来”的微笑,但是埃迪也在那儿。我知道有埃迪盯着,和她一起到仓库的暗处是没指望了。
有朝一日,当轮到我开叉车时,我就会报复法特·多米尼克。我会踩在踏板上,把那个胖子挤到墙角,然后听他尖声号叫。那是我的梦想。
但是梦想从未实现。那是因为从他倒着卡车、在驾驶台上喊埃迪那天起,我和他之间的一切都变了。嘿,埃迪,今天你让谁卸货?
德金。
不,不要给我德金。给我那个拿吊钩、多嘴的爱尔兰佬。
多米尼克,你疯了吗?把那件事忘了吧。
不。就给我那个多嘴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