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你会怀念我(第3/6页)
柚子突然想起一首歌,也是陆维推荐给她的一个名字奇怪的乐队唱的:
列车的座位有些拥挤,
我到外地去看你。
那一年我二十一,
那年你二十七,
相见的时间少得可以,
我们连伤感都来不及。
这首歌就像是专门为他们写的一样,柚子今年正好是二十一岁,陆维也正好是二十七岁,同样是一段有缘无分的异地恋。柚子把这首歌翻出来,听到那一句“最后我们没有在一起”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武汉火车站里的人们匆匆忙忙,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无声哭泣的姑娘。
陆维工作比较忙,周末经常要加班,所以两年来基本上都是柚子去北京看他,一个月至少会去一次,有的时候会因为太想念他而多去一两次。为此柚子要逃掉星期五下午的课,坐五个多小时的高铁,这样才能在星期五的晚上到达北京陪陆维一起过周末,然后坐星期天下午的列车,在深夜时分回到学校。来回地奔波自然是辛苦的,但是久别重逢更加让人欣喜,偶尔碰上超低价的机票,那样的旅程柚子就会开心得像是过节一样。柚子坚决不肯让陆维替她付路费,她知道陆维的收入不算高,在北京生活本就不易,她不想给他带来额外的压力;她也不愿意找父母要额外的生活费,除了省吃俭用攒路费以外,柚子在外面兼职做礼仪和模特,将赚来的钱最终都换成了一张张武汉和北京之间的车票和机票。
柚子把所有的火车票和登记牌都保留了下来,专门贴在一个本子里,写上日期,写上自己那天的心情,到现在已经有厚厚的几十页了。她曾经算过,当她大学毕业的时候,这个本子差不多就贴满了,这会是他们爱情的重要见证;她还想过如果有一天她和陆维结婚了,一定要在婚礼上把这个本子的内容展示出来,看看他们曾经走过多少艰难的路途。
柚子从背包里拿出本子,翻到日期最近的那一页,上面写着累计的里程。武汉到北京的火车里程是一千二百二十五公里,飞行里程是一千一百公里,到目前为止,她已经为陆维走过五万七千八百公里的距离,算上这一次,就有六万公里了。柚子心想,地球的赤道周长大约是四万公里,我差不多绕了地球一周半呢。
说起来,陆维来武汉看她的次数似乎屈指可数,每一次他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陆维的解释是他不喜欢武汉这个城市。去年的春天,柚子喊陆维过来一起去武汉大学看樱花,陆维一直说有事走不开,最后拖到樱花快要凋谢的时候才过来。结果那天出门就下起雨来,陆维不想去了,柚子说下雨天人少而且别有一番风景,硬拉着他过去。两个人到那儿之后傻眼了,下雨天游客热情丝毫不减,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伞,别说拍照赏花了,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找不到。陆维从头到尾都黑着脸,柚子心情也不好,后来两个人争执了几句,陆维把她扔在武大校园里转身就走了。那是他们第一次分手,是柚子提出来的,因为她觉得陆维不爱她,也不够包容她,虽然比她大了六岁,却依然像个不懂事的少年一样。陆维终究还是舍不得她,专门请假留在武汉陪了她三天,柚子外壳坚硬内心柔软,太容易被打动,她又相信陆维是爱她的,于是两个人和好如初。
和好如初这个词真的成立吗?一块玉摔成了两半,无论用多么高超的工艺去修复,无论粘得多么牢实,毕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块玉了。有一部韩国电影叫《恋爱的温度》,里面有一句台词说的是:两个人分手后复合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二,但复合后能一直走到最后的只有百分之三,那百分之九十七再分手的理由其实都跟第一次一样。
为什么所有人都相信自己会是那幸运的百分之三呢?
4/
柚子到了北京刚刚坐上地铁,就接到了祝有嘉的电话。
祝有嘉说:“你在做什么呢?”
柚子老老实实地说:“我在坐地铁。”
祝有嘉说:“准备去哪儿啊?”
柚子说:“五棵松。”
祝有嘉愣了一下,重复问了一遍:“什么地方?”
柚子说:“我在北京。”
祝有嘉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钟,然后咆哮起来:“你是猪吗!不是说好了不要理他了吗!你还跑去北京干吗!还嫌自己被伤得不够吗!”
柚子平静地说:“我来北京不是为了见他,我没有联系过他,他也不知道我来了,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需要来一趟北京,算是一个完整的告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