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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堵车,简直太折磨人了,那么多汽车,密密麻麻地排在路上,尾部全都喷出废气。有时,一堵就是一两个小时。我最害怕的是所坐的公共汽车,正好停在另一辆公车的排气口那里。那股热气扑上来,让我头晕脑涨,喘不过气。
我特别想念马湖。相比之下,我们那儿的空气是甜的。
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终于鼓起勇气打电话给我大伯了,还去工地找了他。
虽然都在北京,工地和舞蹈团,完全是两个世界。大伯他们都住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条件特别差,到处都是灰。
大伯给我讲了一些我母亲的信息,说她是河北人,个子很小,说话细声细气,穿着很干净。生下我以后,我父亲变得很爱喝酒,喝醉了会打她。这让她非常失望,后来就走了。这个说法和我奶奶说的不一样,我奶奶说的是,我母亲嫌弃我们那儿穷才走的。我父亲是个木匠,手艺很好的。我母亲走后,他出来到处找都找不到,整个人彻底废了,手艺也废了。整天就是喝酒,丢掉了工作。后来他也找不见了。我大伯也没有他的消息。
听他那样说,我忍不住哭了。我问他,为什么我有这样的父母,难道他们真的彻底忘记了我吗?当我不存在了吗?我是个人啊!他们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一个都不回来看看我?他们是死是活?
我大伯也流泪了。他说他们家,对不起我。他还说,他上次见到我,我还是小婴儿。如果不是再次见到我,他也不会发觉十几年这么快地就过去了。他离开家乡太久了。他说,没想到,在北京,还能见到亲人。
我想他这些年在北京,应该过得十分不易。不然,总有钱回趟家吧。
大伯的手又红又肿,布满裂口,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生活的不易。
走的时候,我偷偷在他枕头下塞了两百块钱。我只有这一点能力,他拿去买一条烟抽也好。
虽然在找父亲这件事上,我一无所获,但是总算是见到了一个亲人。想起这个,我又特别难过。
祝你晚安。
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