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第7/7页)

到站天已擦黑,他俩走在小道上,闹中有静,墙内人家种的爬山虎攀高出墙来,绿茵茵吸附了好大一片。晚江今天穿得舒适休闲,白棉T恤加浅蓝仔裤,看上去像个大学生。高以樊走在她斜后方,心想女人们大概都是属天气的,像雾像雨又像风,跟前还嘻嘻哈哈,后脚就闷闷不乐。

“我说分手你听不懂吗?”

“能不能别再找我?你一个男人有没有羞耻心?”

“我撒谎?我干吗撒谎?总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王八蛋……”

高以樊和晚江几乎同时被五步开外突然发出的声响吓了一跳。

那女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没有露面,不过须臾就传出了呜咽声,叫人觉得痛不欲生,听得晚江胸中犹如丝线撕扯。高以樊见她定在原地,好像不愿再走,语气里满是唏嘘:“我觉得吧,她一定还爱那个人。”

人间情爱最难敌不过四字,无可奈何。但又明明最清楚不过,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道理太透彻,透彻成往后人生里动辄致命的一剂毒药,死不了,可活不好。

她从下了公交车以后就开始反常,高以樊有些认真地问:“你想说什么?”

晚江低笑,抛下他一个人独自往前走,情绪有些破碎:“你说这个世界上,有些爱会不会就像射线。起点是与君初相识,终点是绵绵无绝期?”

“晚江。”高以樊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一字上声一字阴平,流利地脱口而出,却小心藏匿住他自己都还无解的讯息。

岳宁曾说她的名字好听。

晚江父亲姓唐,母亲姓陆,从前老是不解于自己为何会随母姓,唐老师总能不厌其烦地含笑说,这是很小很小的事情。

她错乱地回忆起这些。

而高以樊罩在路灯黄晕里,影子被拉得老长。光影错落中眉眼更为深邃,那领结又被他扯开,成熟稳重丢得很远,剩下生人极少谋面的桀骜不羁。他自己也纳闷为何在她面前屡次形象不佳,也从来不曾这样认真去和一个女性讨论感情。

“那我在射线无限延长的一端加一个点,它是不是就会停下来。”

晚江倒上床没多久便沉沉睡去,最后的意识里,只留下高以樊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而她心中紧致错杂的某个死结,在无法挣脱丝毫的几千个日夜后,头一次遇上了松懈。

那晚晚江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