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要以言语代替行动。(第3/8页)
·医生的武器和癌症一样杀人不眨眼。
·医生面对迷惑性和不确定性极强的“迷雾战”时,和战士们一样摸不着头脑。
·医生采取的治疗方法尽管能给癌症带来惊人的破坏,但是有时候仍然是没有效果的。
有不明白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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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那些希望能给我支持的人除了“你能做到!”和“我会为你祈祷的!”这两句话之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就让我开始问我自己: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支持?我想要像战士一样抗击癌症,但这是否就意味着,不管怎样,我都希望别人跟我说我是必胜的?我经常会笑,但是真的有那么多值得我发笑的事情吗?我是个非常虔诚的人,但是我信仰的力量能够决定我的生死吗?
我决定把我对这些问题的想法告诉身边的人,并希望他们帮助我解决这些问题。我认为这是每一个身患重病的人都应该履行的职责。我是这样告诉他们的:诚实地把我眼睛所看到的事实告诉我。不要给我灌输悲观的想法,但是也不要过分吹嘘成功的可能性,坐下来和我聊聊天就可以了。
关于幽默感的问题,我经常嘲笑自己,嘲笑生活。在得癌症之前我就是这样的,现在也不想改了。
关于宗教信仰的问题——这是到目前为止我最大的精神支持——请你们尊敬我的信仰,不要把你们的信仰强加给我。上帝是我抗争和生存下去的精神力量,但是我并没有把他看作是万能的宇宙之神,在我大便不通或者免疫系统识别不了癌细胞的时候,上帝也是无能为力的。和我一起祈祷,但是别告诉我说,你们会祈祷上帝为我或为医生们做任何事情。我感谢上帝赋予我们生命以及活下去的勇气,这已经就是奇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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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面对残酷的现实和艰难的治疗过程,那些最鼓舞士气的话也显得苍白无力。有些想法我是很少跟别人提及的。不管一个人外表看起来多么积极乐观,癌症晚期就是癌症晚期,这都是没办法掩盖的事实。
现代的药物治疗给了我希望,但是我同时也知道,要客观地面对现实,像我这种病,死亡率是很高的。很多人在同样的战争中收获甚微或者根本一无所获:在6到18周之内,多次手术引起的并发症使他们无法体面地生活,生活质量严重降低,然后就慢慢痛苦地死去。
一些朋友和家人认为我的这种想法是非常消极的。但是在我看来,这就是“勇敢地面对自己的缺点”和“直面困难和挑战”。我感觉我要好好想想如何在自己的行动和言语之间寻求一个平衡点。
我的这种想法并没有使我丧失勇气,而是逼着我去考虑所有的可能性,专注于我需要做的事情上,而不是整天大胆地设想。对可能出现的后果产生的恐惧促使我理智地去面对手术并发症,坦然接受病情的恶化,提出有价值的问题,充分认识到自己在这场抗争中要承担的责任,同时帮助我的家人以同样的心态面对我的病情。
我付诸行动了吗?当然。我坚持让医生用纱布填充我腹腔中的空洞,自己更换绷带。我要搞清楚自己每天都输入哪些药物。我尽可能地多读多学,这样我就能对所有的治疗做出自己的判断——绷带厚一点儿还是薄一点儿;这种药用多一点儿还是少一点儿,还是根本一点儿都不用。
为了使这场抗争更人性化一些,我给自己的所有伤口都命了名。那个裸露的伤口叫“布福德”,腹腔内积水区和髋部的刀口叫“布尔哈”。后来,我就把这整个病症都简称为“布福德”。如果我说“布福德”进化了,那么大家都明白,病情又恶化了。
当我最终可以开始吃饭的时候,我的食物每天送来时都是凉的。我并不只是抱怨一下就过去了,而是叫来了医院的餐厅经理,强烈要求其为我们所有病人提供更好的服务——最后他真的做到了。
当我的医疗团队对我说的话不屑一顾,或不肯听取我对治疗的建议时,我会语气坚定地提醒他们说,我也是这个团队的一分子。
采取行动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队友。在8月27日那天,克莉丝汀拿来了一条毛巾和一块香皂,鼓励我击退我最大的恐惧——洗澡。这是我25天以来第一次洗澡,因为一想起水流过那片裸露的伤口区会造成的疼痛,我就无比害怕。
我根本就抬不起胳膊,所以就站在那儿,让克莉丝汀用一块儿布轻轻地擦洗我的身体。“好了,抬起腿。”我想象着我们俩在生活中会对彼此说这句话的场景,但是绝对不是眼前这种时候。
洗完之后,她帮我擦干,帮我剥除腿部和脚踝上的死皮(水肿的结果),然后涂上润肤液,给我穿上干净的病号服。之后她在我手术后第一次爬上了我那小小的病床,我们相拥而卧。那是我一生中感到最安全最宽慰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