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后一盏灯(第3/5页)

大哲知道她也喝了不少,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然后跑了出去。

只剩下我和居里夫人,我没话找话说:“你喝酒干什么?”

她说:“我难受,看大哲难受,我比他还要难受。”

我说谎安慰:“他姐姐结婚,他高兴吧,难受什么?”

她说:“中午的时候他打电话给我,就醉了,姐姐结婚了,他之前告诉过我,我以为他是高兴才喝醉,就问他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说到这里,居里夫人停了下来,原本被酒精催红的双眼,泛起了蒙眬,更带着闪亮,我从她的表情上看得出来,那种闪亮,是泪花,眼泪流到脸颊。

擦了一下眼泪,居里夫人说:“大哲说,他从很小就说过,他一辈子不会结婚。”

很小的时候说过的话,是誓言吗?那为什么要说一辈子,那时候谁知道一辈子是什么样子呢,现在谁又知道自己的一辈子是什么样子呢?我搞不懂,只能转移话题:“他喝多了,瞎说的,我发现你很能喝啊。”

她说:“我不会喝酒,但我知道他难受。”

我说:“你要是不会喝酒,我早就该去洗胃啦。”

继续喝了一个小时后,大哲酒醒,我酒没醒,想醒,醒不过来。隐约记得大哲和我说,我得带她去医院,你自己真能回家吗?然后扔给了司机50块钱,嘱咐他一定把我送回家。

我“叽里咕噜”地滚进家门,被我爸扶到我的床上,脱掉衣服盖好被子。

我爸转身刚要离开,本来在床上瘫软的我,忽然坐起来一手抓着我爸肩膀,一手比画着奇怪的手势说:“哥们儿,记得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那天是我第一次喝酒,晚上吐了3次,居里夫人被送去医院洗了胃。

6

通常喝酒到了难受状态以后,人的处理方式会分两种:第一种是以后砸杯引誓,痛改前非,第二种是破罐子破摔,让自己喝更多,以免以后出丑或者难受。

我显然属于后者。自那次之后,我经常喝酒,酒量几乎成倍增长,虽然还是会醉,但至少可以坚持到酒局结束而不倒下。

我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大哲,他提前去了热力公司工作,而我每天在学校里胡混,等死。高中毕业那年冬天,我搬到了我家的另一个房子里自己住,忽然接到大哲的电话:“睡没?饿了。”

当时夜里9点多,我正在看电视,知道他不会简单地找我吃饭,说:“饿了,还是渴了?”

大哲说:“你在哪儿?”

我说:“家。”

大哲说:“好,我一会儿过去。”

半小时后,大哲一侧脸微红,抱着两箱啤酒出现在我家门口,我眼前一亮,心想今天就让他看看我成功锻造出来的酒量。

这酒喝得我还没动真气,大哲已经脸色略白,眼神有点疲倦,两箱酒也已经没了大半。我刚想说要不别喝了,忽然大哲的电话响了,是居里夫人打来的,在我面前,一番恩爱后挂断。

然后对我说:“走吧,换场。”

其实我面上不动声色,可是腿已经发软,我说:“还去哪儿?不去。”

大哲喝完杯子里的酒:“去找我媳妇一起喝点。”

我说:“先把证领了再说是你媳妇。”

他忽然变得严肃,说:“你记住,我这辈子不可能领证。”

我说:“你胡说,那居里夫人和你这么多年怎么办?”

大哲没言语,晚上的时候正和居里夫人煲电话粥,他爸爸醉酒忽然砸东西说要出门找他妈,大哲赶紧挂断电话去哄他爸爸睡觉,哄了半天,挨了一巴掌,心情不好找我喝酒,居里夫人担心,才约我们出来想见大哲一面。

7

在东北有项准则,是我自己总结的,那就是,千万不要和敢在酒桌上举杯的姑娘较劲,绝对不是对手。

太刺激了,还是在3年前我第一次喝酒,醉得几乎回不去家的饭馆,还是一样的冷,一样的好吃,居里夫人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等着我们过来。

大哲坐在她身边,靠着她,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靠着旁边小小的女孩,那种感觉不滑稽,因为在安全感这个问题上,也会有救命稻草,再坚强的人,也需要片刻保护。

我喊老板娘先来3打啤酒,大哲就靠在居里夫人身上没发表意见,却一下被居里夫人拦住。看着闭眼呼吸的大哲,她说:“今天,我们喝点白酒吧。”

喝白酒,我不怕,可怕的是,居里夫人要了白酒,还要了扎啤杯,用扎啤杯喝白酒,太刺激,太心酸,太可怕了,我还没喝,就吓哭了。

一来二去,我和大哲轮番出去吐,这次又轮到大哲,和3年前一样,只剩我和居里夫人。

我依然没话找话地说:“你很厉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