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淡与虚无(第6/11页)
我问无敌:“Double老师最近怎么样?”
无敌反问:“你俩怎么老从我这儿打听对方?你想知道她怎么样,自己去问就行了!”
我忙追问:“怎么?Double老师问起老爸了吗?”
无敌懒懒地回答:“这妮子最近魔怔了!”
我终于彻底无语了。
11
这是我和曹芳菲的第三次会面。前两次在三炮的调教下,我精准地掌控了抛出剧本的时机。本来我以为曹芳菲这次约我是找我谈剧本合作的事情,没想到她说,她还是对我这个人更感兴趣。
“苏秦老师,您的大作我一定要耐心地仔细读,可是,现在,任何过早发出的评论,我觉得都是对您及您的作品的不尊重。”
这简直是完美的外交辞令。我轻声地附和:“没关系,你慢慢看。写得不好,你看着玩!”
接着,我们又开始不着边际的闲扯,这次扯的是伟大的师承。
曹芳菲说:“这个时代的文学没有真正的大师,也没有师承。”
我说:“曹总,您心中真正的大师是谁?”
曹芳菲悠悠地说:“马尔克斯和他的《百年孤独》。”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三炮说过,如果一个妞在你面前诉说“孤独”,这就意味着你可能已经被她选作她孤独的终结者了。她已经抛出了橄榄枝,就看你敢不敢放鸽子!曹芳菲此刻的孤独虽然藏在书名号里,谁知道她下一句会不会忽然说——其实我也好孤独啊!
我接过话锋,马上想到不久前在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现在的人谈起马尔克斯,会说他是一个高山仰止的人物,然而在马尔克斯心目中,海明威才是大师,而在海明威那里,陀思妥耶夫斯基才是真正的神。”
我接着唠叨:“1976年,马尔克斯四十九岁,九年之前,他出版了那本《百年孤独》,此后的六年,他前往斯德哥尔摩,领受荣光无限的诺贝尔文学奖,从此誉满全球,粉丝遍地。可就在那一年,他因为劝说略萨的老婆跟略萨离婚,而被大作家略萨同志削断了鼻子,其实马尔克斯的生活一点儿也不孤独!”
“呵呵!”曹芳菲笑了起来,”那么,苏秦老师心中的大师是谁呢?”
“亨利•米勒。”
“什么?”
“亨利•米勒,是美国文学史上的怪杰,一个流氓无产阶级的行吟诗人!”
“哦!”
“还是不要多说米勒了!否则会大大影响了我在曹总心里的形象!”
“才不会呢!真想不出像您这样有学识、有修养的人,怎么会有女人和您离婚?”
曹芳菲慢条斯理地叹出一口气,“哎!”仿佛摘自某首伤春释怀的诗句。
哦,对了,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当初,三炮听说我离婚的消息时说的也是这句。
12
“苏秦,你这个鸟人!辞职写作的事已经办得够二的了,现在又离了婚,你丫简直二逼到家了!”
当时我和三炮坐在奉化全牛馆里吃着红烧牛蹄筋,喝了三瓶啤酒后,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我最近离婚了!”
这话说得很轻、很随意,漫不经心地说出来,就好像在谈论今天这盘蹄筋的火候不够,而不是我从此要孤家寡人死乞白赖地活到天荒地老。
“你丫就是个傻逼!”
三炮夹起一大块牛蹄筋放进嘴里,不带一丝火气地数落着,我搞不清楚他究竟在说我还是在说那块牛蹄筋。
“为啥呀?”
“吴茵茵出轨了!”
“出轨也是你丫逼的!瞧你现在这样子,整个一黑眼绿毛龟,国家珍稀动物。”
“我晚上睡不好!”
“想孩子呗?”
“孩子跟了我,房子、车子都归我了!”
“你现在就一钻石王老五呗?小茵不想要孩子啊?”
“不是,她想,她特想要孩子跟她一起住,她那边经济条件很好!”
“那为啥给你撇下呀!”
“因为那个男的有病,大三阳,怕传染孩子!”
“我靠!都他妈肝炎了,还出来祸害别人家庭!要不要我找几个武替干死他?”
“算了,离都离了,我现在就想着怎样赚钱养家照顾好无敌。”
“你丫本来一大学老师,艳妻娇子,吃饱了撑的辞职写那些破玩意?!吃饱了撑的折腾得全家鸡犬不宁?!”
我起身离开,走向窗边,望向天空,伸展双臂,我说:“苦难是一个作家腾飞的翅膀!”
三炮忽然深沉地举起酒杯,啜泣般喃喃自语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哎!你丫就是一二逼鸟人!”
13
与曹芳菲喝完咖啡已经是晚上九点钟,我搭公车去了Double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