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5/6页)

  我站在她的身后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是微笑着说的,还是严肃着说的,其实那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在北京最无助的时刻,卓玛站了出来,用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给我答案,让我知道自己无须为工作而妥协自己的态度。也让我意识到,对于一个北漂的新人,最重要的不是简单的安慰或者鼓励,而是在他们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和他们站在一起。站在一起,比说什么、做什么都来得重要。

  时间往前回放几年。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泾渭分明的青春,像鸡尾酒,被一路上记得住又记不住的调酒师把弄在手中,晃动晃动,透过玻璃,最终能看得到清晰的走向。

  21 岁,我参加电视台的面试。主考官问我平时看不看电视。我说不看。他说为什么不看。我说学校根本没有电视。他说总得看过一两个节目吧。我说那倒是。他问比如。我说比如新闻联播。他问新闻联播的优点是什么。我说我看得不多,如果非得说新闻联播优点的话,那就是播出很准时,每天都是7 点播出,很多人拿它来对时。后来我就面试成功了。可惜这位老师我再未见到过,想感谢他也没有机会。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渐渐忘记了他的长相和名字,只记得他用录取的方式告知我:你有一副有趣的脑子,请珍惜。我一直记得这件事情,他让我保持着自己的思维方式一直到今天。

  一些人对我们做了一些事,有人只当是日常生活中的无心之举,有人却能读出一个轮回的历史。一些温暖,能让你在自己身上发光发热,传给他人。一些伤害,也能让你亮出胳膊,提醒自己何谓底线。

  那时年纪小,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只能用记日记的方式留存,等到多年之后的某一天,装作淡定地说,你知道吗?那时你对我真好。说者有心,听者却早已忘记。也许对方根本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值得歌颂的事,也许这对于他们来说只道是平常,也许你并没有及时答谢,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只这么对过你一人。

  我们常问为什么,沉下来,看一切,我们就是答案。

  如果一辈子只能重复某一天

  有一种孤独是极力挣脱随波逐流的自己,尝试做一些不合群的举动,一开始总会被人误解,经过这样的孤独,才有真正与别人不一样的底气。

  “如果一辈子永远重复某一天,你愿意吗?”那时我还在读高一,来实习的男老师也不过是20 岁出头,第一堂课问了我们这个问题。

  “如果这一天,可以让我自己选择,我愿意。”他看着我,微笑着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我会选择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天,永远过下去,这样一辈子该有多好啊。”

  全班都笑了,老师也笑了。老师招招手示意我坐下,接着对我说:

  “某一天,你再问自己一次这个问题,如果答案有所改变的话,就证明你开始不再为了生活而生活,而是为了自己而生活。”

  这个场景连带着这个问题,一起埋在了我16 岁的日子里。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开始了梦想的传媒生活。工作之前,每次在电视里看到有趣的节目、有观点的新闻、胸有成竹的主持人,我就会默默地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和他们成为朋友啊?好希望以后能够从事那样的行业。后来终于如愿以偿进入了传媒行业,才发现好看的新闻似乎永远不是自己能够做出来的。

  没有知名的采访对象,也没有劲爆的独家新闻,每天主编只是告诉我第二天有怎样的娱乐新闻发布会,有哪些人参加,我要做几分钟新闻。

  于是提前一天约司机、摄像,第二天一早借磁带,上午赶到发布会现场,在主办方那儿签到,领200 块钱的车马费,然后在观众席上坐两个小时,等着媒体的群访时间,每家记者问一两个问题后,散场。

  拿着主办方给的新闻通稿,花一个小时编辑一条新闻,播出。就这样,一天娱乐记者的工作结束。

  刚开始还会积极争取第一个提问,后来一想,反正其他家媒体记者也会提问,被访者也会回答,我就直接用他们的采访算了。

  刚开始还会交代摄像一定要拍摄什么镜头,后来约不到摄像也没关系,反正其他媒体的记者都会在,大不了就直接去问他们拷一份现场的素材。

  后来,连待都懒得待,签了到,领了车马费就走人。反正一条主办方希望的娱乐新闻,无非就是拿着他们的通稿,加上雷同的画面,直接播出就行。就像很多公关公司的同仁说的那样:“任何节目、任何记者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大的区别,都是宣传工具罢了,唯一的不同可能是各个媒体的强势弱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