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弗雷德 第二幕(第3/6页)

女巫 继续。 曼弗雷德 哦,我只是这样拖延着我的谈话,夸耀这些无意义的特征,因为当我谈到我内心的悲痛时,还是言归正传吧。我没有向你说出我的父亲、母亲、情人、朋友或是一个与我有关系的人;要是我有这样的人,对我而言他们也似乎不存在——但有一个人—— 女巫 不要吞吞吐吐了,说下去。 曼弗雷德 她长得像我——她的眼睛、她的头发、她的容貌,所有的东西,甚至连她说话的每个语调,人们都说跟我的很像;但她一切都很温柔,与美貌调和;她有着同样孤僻的思想和恍惚的神志,喜欢探索未知的知识,具有理解宇宙的头脑;不仅仅是这些,她还拥有这些比我的更温柔的力量,同情、微笑与眼泪——这些我没有;还有温和——而我对她才会有这个;谦逊——这我从来没有。我有她的缺点——她的优点却是她自己的——我爱她,也毁了她! 女巫 是用你的手毁的吗? 曼弗雷德 不是用我的手,而是用我的心——伤了她的心;她凝视着我的心,枯萎了。我已经擦干了血,但不是她的——但她的血被擦掉了——我看见了,却不能止住血。 女巫 因为这个,你鄙视这人类中的一个人,你自己本来会凌越于规则之上,和我们一起的和我们的一类的,你抛弃了我们赐予的伟大知识,又退回到不义的凡人里——走吧! 曼弗雷德 空气的女儿!我告诉你,从那时起——可是语言是一口气——在我的睡眠里看着我,或是看着我的看守——来坐我身边吧!我的孤独不再是孤独了,它被复仇女神占据着——在黑暗里我咬牙切齿直到第二天早晨,然后我又诅咒自己直到日落——我会请求赐予我疯狂——被拒绝了。我冒犯了死亡。但在暴风雨中,水从我身边退去,致命的东西都无伤害地过去了——铁石心肠的恶魔用他冰冷的手将我拉回,他扯着我的一根头发拉我,那头发不会断。在幻想和想象中,我的灵魂里所有的东西——我的灵魂曾是宇宙中的大富豪——但是,我像落潮的波涛一样深深地跳入,它把我抛回到深不可测的思想的深渊。我跳入了人间。 ——我四处寻找忘怀,却没有去可以找到它的地方,我必须承认——我学的科学,我长期地追求的超出常人的艺术,在这儿是会灭亡的;我陷在绝望里——而且活着——永远活着。 女巫 也许我能帮助你。 曼弗雷德 要帮到我,你的力量必须能唤醒死亡。或是把我跟他们葬在一起。这样做——以任何形式——在任何时候——用任何痛苦——这是最后一次。 女巫 那不在我的范围之内;但如果你发誓服从我的一切,听从于我,那我可以帮助你满足你的愿望。 曼弗雷德 我不会发誓——服从!谁呢?那些我召唤出来的精灵,成为那些帮助我的人的奴隶——绝不可能! 女巫 说完了吗?你没有温柔一点的答案吗?——在你拒绝之前考虑片刻吧。 曼弗雷德 我已经答复了。 女巫 够了!——那我退下了——你说吧! 曼弗雷德 退下! 【女巫消失 曼弗雷德 (独白)我们都是被时间和恐惧愚弄的笨蛋:日子悄悄地来到我们身边又无声无息地离开;虽然厌恶我们的生活,也害怕死亡,但我们还活着。在这讨厌的受约束的日子里——这加在挣扎的内心上生死攸关的重量,随痛苦而沉没,或是随痛苦快速跳动着,或者快乐最终以痛苦或衰弱告终——在过去及未来的所有日子里,因为在生命里没有现在,我们可以计算多么少的几天,比几天还要少,灵魂忍受着对死亡的渴望,但是就像从冬天的河流里退缩回来,虽然寒冷只是一时的。在我学习的科学里还有一样办法——我可以召唤死亡,并问问他们我们害怕什么:最严峻的答案只不过是死亡,那什么都算不上——要是他们不回答——死了的先知曾回答过隐多珥的巫女;斯巴达的国王,从拜占庭女仆不眠的心灵里得到了他命运的回答——他杀死了他爱的人,却不知道杀的是什么,死后也没得到原谅——虽然他请求宙夫的帮助。在菲加里亚,唤出了阿尔加狄亚的招魂者,强迫愤慨的鬼魂放下她的愤怒,或是定下她报复的期限——她的回答模棱两可,但完成了。要是我从没活过,那我爱的人仍然活着;要是我从没爱过,那我爱的人仍然美丽——快乐,也给别人带来快乐。她是什么?现在她是什么呢?——因为我的罪而受煎熬的人——一个我不敢想象的东西——或者什么也不是。在不多的时间里我的呼唤不会白费——但在这时我害怕我敢做的事:直到现在我从没退缩,不敢去看精灵,不管是善的还是恶的——现在我却发抖了,而且我的内心感到一阵奇怪的寒冷。但我甚至可以干我最憎恶的事,与人类的恐惧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