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四 闻人生野战翠浮庵 静观尼昼锦黄沙巷(第7/8页)

正说之间,只见一个小尼敲门进房来道:“外边一个拢头小伙子,在那里问安人。”安人忙道:“是了,快唤他进来!”只见那小伙望内就走,两个小尼见他生得标致,个个眉花眼笑。安人见了,点点头叫他进来。他见了庵主,作个揖。庵主一眼不霎,估定了看他。安人拽他手过来,问庵主道:“我说的如何?”庵主道:“我眼花了,见了善财童子,身子多软摊了。”安人笑将起来。用主且到灶下看斋,就把这些话与二个小尼说了。小尼多咬着指头道:“有此妙事!”庵主道:“我多分随地去了。”小尼道:“师父撇了我们,自去受用。”用主道:“这是天赐我的衣食,你们在此,料也不空过。”大家笑耍了一回。庵主复进房中。只见安人搂着小伙,正在那里说话。见了庵主,忙在扶手匣里取出十两一包银子来,与他道:“只此为定,我今留此子在此,我自开船先去了。十日之内,望你两人到我家来,千万勿误!”安人又叮瞩那小伙儿句话,出到堂屋里,吃了斋,自上轿去了。

庵主送了出去,关上大门,进来见了小伙,真是黑夜里拾得一颗明珠,且来搂他去亲嘴。把手摸他阳物儿,捏捏掐掐,后生家火动了,一直挺将起来。庵主忙解裤就他,弄了一度,喜不可言。对他道:“今后我与某安人合用的了,只这几夜,且让让我着。”事毕,就取剃刀来与他落了发,仔细看一看,笑道:“也倒与静观差不多,到那里少不得要个法名,仍叫做静观罢。”是夜同庵主一床睡了,极得两个小尼姑咽干了唾沫。明日收拾了,叫个船,竟到下路去,分付两个小尼道:“你们且守在此,我到那里看光景若好,捎个信与你们。毕竟不来,随你们散伙家去罢。杨家有人来问,只说静观随师父下路人家去了。”两尼也巴不得师父去了,大家散伙,连声答应道:“都理会得。”从此,老尼与小伙同下船来,人面前认为师弟,晚夕上只做夫妻。

不多儿日,到了那一家,充做尼姑,进庵住好。安人不时请师徒进房留宿,常是三个做一床。尼姑又教安人许多取乐方法,三个人只多得一颗头,尽兴淫恣。那少年男子不敌两个中年老阴,几年之间,得病而死。安人哀伤郁闷,也不久亡故。老尼被那家寻他事故,告了他偷盗,监了追赃,死于狱中。这是后话。

且说翠浮庵自从庵主去后,静观的事一发无人提起,安安稳稳住在庄上。只见揭了晓,闻人生已中了经魁,喜喜欢欢,来见姑娘。又私下与静观相见,各各快乐。自此,日里在城中,完这些新中式的世事。晚上到姑娘庄上,与静观歇宿,密地叫人去翠浮庵打听。已知庵主他往,两小尼各归俗家去了,庵中空锁在那里。回复了静观,掉下了老大一个疙瘩。闻人生事体已完,想要归湖州,来与姑娘商议:“静观发未长,娶回不得,仍留在姑娘这里。待我去会试再处。”静观又瞩付道:“连我母亲处,也未可使他知道。我出家是他的生意,如何蓦地还俗?且待我头发长了,与你双归,他才拗不得。”闻人生道:“多是有见识的话。”别了姑娘,拜过母亲,把静观的事,并不提起。

到得十月尽边,要去会试,来见姑娘。此时静观头发开肩,可以梳得个假鬓了。闻人生意欲带他去会试,姑娘劝道:“我看此女德性温淑,堪为你配。既要做正经婚姻,岂可仍复私下带来带去,不象事体。仍留我庄上住下,等你会试得竟荣归,他发已尽长。此时只认是我的继女,迎归花烛,岂不正气!”闻人生见姑娘说出一段大道理话,只得忍情与静观别了。进京会试。果然一举成名,中了二甲,礼部观政。《同年录》上先刻了“聘杨氏”,就起一本“给假归娶”,奉旨:准给花红表礼,以备喜筵。

驰驿还家,拜过母亲。母亲闻知归娶,问道:“你自幼未曾聘定,今娶何人?”闻人生道:“好教母亲得知,孩儿在杭州,姑娘家有个继女许下孩儿了。”母亲道:“为何我不曾见说?”闻人生道:“母亲日后自知。”选个吉日,结起彩船,花红鼓乐,竟到杭州关内黄家来,拜了姑娘,说了奉旨归娶的话。姑娘大喜道:“我前者见识,如何?今日何等光采!”先与静观相见了,执手各道别情。静观此时已是内家装扮了,又道黄夫人待他许多好处,已自认义为干娘了。黄夫人亲自与他插戴了,送上彩轿,下了船。船中赶好日,结了花烛。正是:

红罗帐里,依然两个新人;

锦披窝中,各出一般旧物。

到家里,齐齐拜见了母亲。母亲见媳妇生得标致,心下喜欢。又见他是湖州声口,问道:“既是杭州娶来,如何说这里的话?”闻人生方把杨家女儿错出了家,从头至尾的事,说了一遍。母亲方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