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回 虔婆醉打唐牛儿 宋江怒杀阎婆惜(第5/6页)



  婆惜道:“闲常也只嗔老娘和张三有事!他有些不如你处,也不该一刀的罪犯!不强似你和打劫贼通同!”

  宋江道:“好姐姐!不要叫!邻舍听得,不是要处!”婆惜道:“你怕外人听得,你莫做不得!这封书,老娘牢牢地收着!若要饶你时,只依我三件事便罢!”宋江道:“休说三件事,便是三十件事也依你!”

  婆惜道:“只怕依不得。”

  宋江道:“当行即行。敢问那三件事?”

  阎婆道:“第一件,你可从今日便将原典我的文书来还我,再写一纸任从我改嫁张三,并不敢再来争执的文书。”

  宋江道:“这个依得。”

  婆惜道:“第二件,我头上带的,我身上穿的,家里使用的,虽都是你办的,也委一纸文书,不许你日后来讨。”

  宋江道:“这件也依得。”

  阎婆惜又道:“只怕你第三件依不得。”

  宋江道:“我已两件都依你,缘何这件依不得?”

  婆惜道:“有那梁山泊晁盖送与你的一百两金子快把来与我,我便饶你这一场“天字第一号”官司,还你这招文袋里的款状!”

  宋江道:“那两件倒都依得。这一百两金子果然送来与我,我不肯受他的,依前教他把了回去。若端的有时,双手便送与你。”

  婆惜道:“可知哩!常言道∶“公人见钱,如蚊子见血”。他使人送金子与你,你岂有推了转去的?这话却似放屁!“做公人的,那个猫儿不吃腥?”“阎罗王面前须没放回的鬼!”你待瞒谁?便把这一百两金子与我,直得甚么?你怕是贼赃时,快熔过了与我!”

  宋江道:“你也须知我是老实的人,不会说慌。你若不相信,限我三日,我将家私变卖一百两金子与你,你还了我招文袋!”

  婆惜冷笑道:“你这黑三倒乖,把我一似小阿儿般捉弄!我便先还了你招文袋,这封书,歇三日却问你讨金子,正是“棺材出了讨挽郎钱!”我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快把来两相交割!”

  宋江道:“果然不曾有这金子。”

  婆惜道:“明朝到公厅上,你也说不曾有金子!”

  宋江听了“公厅”两字,怒气直起,那里按捺得住,睁着眼,道:“你还也不还?”

  那妇人道:“你恁地狼,我便还你不迭!”

  宋江道:“你真个不还?”

  婆惜道:“不还!再饶你一百个不还!若要还时,在郓城县还你!”

  宋江便来扯那婆惜盖的被。

  妇人身边却有这件物,倒不顾被,两手只紧紧地抱在胸前。

  宋江扯开被来,却见这鸾带正在那妇人胸前拖下来。

  宋江道:“原来在这里!”

  一不做,二不休,两手便来夺。

  那婆惜那里肯放。

  宋江在床边舍命的夺,婆惜死也不放。

  宋江狼命只一,倒出那把压衣刀子在席上,宋江便抢在手里。

  那婆娘见宋江抢刀在手,叫“黑三郎杀人也!”

  只这一声,提起宋江这个念头来。

  那一肚皮气正没出处,婆惜却叫第二声时,宋江左手早按住那婆娘,右手却早刀落;去那婆惜颡子上只一勒,鲜血飞出,那妇人兀自吼哩。

  宋江怕他不死,再复一刀,那颗头伶伶仃仃落在枕头上,连忙取过招文袋,怞出那封书来,便就残灯下烧了;系上鸾带,走下楼来,那婆子在下面睡,听他两口儿论口,倒也不着在意里,只听得女儿叫一声“黑三郎杀人也!”

  正不知怎地,慌忙跳起来,穿了衣裳,奔上楼来,却好和宋江打个胸厮撞。

  阎婆问道:“你两口儿做甚么闹?”

  宋江道:“你女儿忒无礼,被我杀了!”

  婆子笑道:“却是甚话!便是押司生的眼凶,又酒性不好,专要杀人,押司休要取笑老身。”

  宋江道:“你不信时,去房里看。我真个杀了!”

  婆子道:“我不信。”

  推开房门看时,只见血泊里挺着尸首。

  婆子道:“苦也!却是怎地好?”

  宋江道:“我是烈汉,一世也不走,随你要怎地!”

  婆子道:“”“这贼人果是不好,押司不错杀了!只是老身无人养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