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3/9页)

“我们好好的人,出来5个小时就死了。你们连个值班的护士都没有,眼看着病人伤口出血憋死了,还有你们这草菅人命的医院吗?”另一个人说。

桌上电话响了,我拿起来。“喂!你好!这是院办。”

“小李,我是人事科老张啊。你家属的事情,我们今天去胜利东小学联系了,人家不要,等着我们汇报张院长再说。”

“好!好!等着再说。”让病人搅得一塌糊涂,我哪有心思关心这事。

晚上两点,医院保卫科只好求助“110”来协调,劝说先回家,等卫生局组织医疗事故鉴定小组进行鉴定后给予明确答复。“110”20多个警察组成人墙挡着病人家属,我才得以脱身,拖着疲惫的身体冒着淅沥小雨赶回家。

她和孩子早已熟睡,我煮面条的声音还是把她惊醒了。

“回来了?听医院的人说,你被他们围住了?刘主任给我打过电话,告诉我没事。”她问。

“回来了。没事,病人闹纠纷。”我吸溜着面条如帘外细雨抽噎,故作轻松地说。其实,这个事情,一开始我就感到棘手了。关键事情发生的原因让病人家属抓着把柄了。病人术后5个小时伤口出血,值班护士恰好走开,即使在,病房里竟然没有准备急救切开包,导致病人窒息死亡,让病人家属抓着把柄了。其实,医务科给我提供的信息还可怕。耳鼻喉科医生与医学院的老师联合研制了一种新的止血药,没有经过医院和病人同意就用在了手术过程。究竟病人是由于什么原因死亡,就显得复杂了。

“哎,我突然想起来,人事科告诉我胜利东小学暂时不要人,让你先在家里等一段时间,再想办法。正好你在家里先看孩子,反正档案还没过来,原单位还可以发工资。”我说。

20天过去了,病人家属又来闹了两次,他们在医院门口打起“草菅人命还我儿子”的白底黑字标语,放一个大泥盆,大把大把地烧着冥币,门口升起腾腾烟雾,惹得路人和病人好奇地凑着看热闹。那老头花白胡子,团坐在泥盆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满脸抹着,“你们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啊,我儿子才35岁,壮得像头牛,就这样走了,不就是个瘤子吗?不割也不碍事,到你们这里就这样给割死了!”看着病人家属这样,我都动了恻隐之心。我们院办和医务科轮流值班陪他们做工作,病人提出要30万元赔偿费,医院不接受,双方展开了拉锯战。

院办是一个服务全院吃喝拉撒的部门,我每天要协调工作,陪领导、陪客人,经常醉醺醺地回到家,累得倒头就睡。她每天在家看孩子本来多么休闲放松的机会,要是我,巴不得有这机会,但她却憋闷,开始发泄无名火。

“李涵穹,这何时是尽头啊?还不上班?”她向我嚷着。

“你等一等好不好?院长这一段时间除了忙活全院事情,正在集中精力处理那起医疗纠纷,等找机会,我和院长说。”我说。

“你下班给我开点胃舒冲剂,我肚子胀,犯胃炎了。”她说。

没想到下午下班后,被几个朋友拉去喝酒,把开药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我要你开的药呢?”我回到家,她问。

“哎,这真忘了,明天吧。”我一头倒在床上。

睡至半夜,嗓子火辣辣的,我口渴起来喝水,喝完水刚躺下,睡得朦朦胧胧,却被她的一阵骂声惊醒了。

“我操恩(你)娘!我操恩(你)娘!”我很奇怪她突然这样骂,还以为她是因为我没给她开药,陡然火起来。

“混蛋!你骂谁?”我翻身起床和她对骂起来。

“我没有骂你!我肚子憋得难受!自己发泄!”她辩解说。

我没再多说,心里却憋得难受。这是为啥?辛辛苦苦三年学业毕业,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享受天伦之乐,怎么走在一起了反而这么别扭?早上起床,我头疼得像炸了一样,我知道自己的高血压又犯了。很奇怪,平常血压一点都不高,就是一生气血压就升高。20多个病人家属折腾我,我心态都那么平淡,怎么这和她一吵就头疼?

“小李,今天开院长办公会,专门研究那起医疗纠纷,你参加会议作记录。”办公室主任刘远明说。

终于找到和院长说话的机会了,我心里大喜。

开完会,张院长出来,我随后跟着出来,赶紧说:“张院长,我找您还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啊?小李,这次医疗纠纷,你参与处理很妥当,这处理结果还要你会同医务科和病人家属交涉。”张院长显得很高兴。

“张院长,您看,我家属原来是小学老师,但胜利东小学不要人,她也不能老在家里呆着,您看怎么办?”我说。

“怎么?胜利东小学不要人?每年的赞助费真是白交了。他们不要,我们要,进我们医院吧,新的病房大楼正要启用,缺少电工,我告诉人事科去申请编制。”张院长很痛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