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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组人人自危,怕他的手忽然就指到自己脸上。天际生出一片火烧云,光色凄惨,现场气氛压抑到极点。

费心我骂累了,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吼道:“我很痛心,干活!”所有人都慌得动了几动,郭国林再次向长城爬去。想到导演甲的导演手法,费心我是指桑骂槐,针对的是自己,一阵晕眩,仿佛全身的肉都烂了臭了。

不说跳下的危险,光是在长城爬上爬下,已耗尽了郭国林的体力,双脚拖着走路,再也抬不起来。阿佳妮看他的眼神也失去了热度,始终不能得到导演的肯定,他的英雄壮举变了性质,成为丢人的事。

郭国林影响了拍摄进度,原本在烽火台和纸箱边守候的人都撤走了,冷眼相看。到第七遍,郭国林跌得脖子生疼,不敢说,从纸箱翻下,瞄了眼烽火台方向,垂着脑袋奔走。

全场鸦雀无声,郭国林经过同屋一伙人时,见他们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这时响起老马的吼叫:“他是在玩命!一个人跑上长城,跳下来又一个人跑回去——这也太不拿人当人了吧?就没人搀把手么?”

郭国林哽咽道:“老马!”转身向老马望去,只见老马正威风凛凛地穿过众人,向自己走来。费心我的声音响起:“我看谁敢扶他!”第三只茶杯摔在了地上。

老马求助般地向阿佳妮看去,阿佳妮却低头逗荷兰猪,一副不闻天下事的姿态。老马止住脚步,一晃,在人堆里不知了去向。

郭国林继续向长城走去,软塌塌地迈了几步,听到身后有动静,激动地转身,口喊:“老马!”

却是同屋的司机。在巨大的压力下,司机五官变形,眉毛炸开人中缩短。司机把一块东西塞在郭国林的清朝铠甲中,嘀咕一句:“导演看过了。”转头栽进人群,一个转折便不见了。

郭国林爬上长城,从铠甲里掏出那东西,见是叠得方方正正的一块报纸。打开,是今日早报。第三页整版为阿佳妮的访谈,估计是昨天搭记者车回来时的一路所谈,坦言曾是费心我短期女友,曝光他的种种恶劣品行。

郭国林十指瘫软,报纸乘风而去,飘入对面的山体。终于明白费心我不喊停的原因了,自己和阿佳妮公然相好,此时阿佳妮和他的十年隐情曝光,便伤了他作为导演的尊严。

自己忍辱负重成为导演助理,事业已展示出壮丽的前景,不料前功尽弃。“他是要我死。”郭国林如此想着,登上烽火台墙垛,瞄准底下的纸箱堆,然后脚尖向阿佳妮的方向偏了半许。

纵身一跃。众人看到郭国林落在纸箱堆边沿,身形弹起,跌在碎石地上,滚了滚便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