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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了张士诚的傀儡,把张士诚的儿子教育得一塌糊涂。张士诚有十几个女人,但只有一个儿子,叫张宪,刚刚三岁。他每日受到尊贵的待遇,逐渐找到了自信。他摆出高傲的姿态,甚至有一天说:“给我找个色目女人。”他们也照办了。
由于他的存在,蒙古人和我都不敢贸然侵入张士诚的领地。刘伯温很赞赏这个假冒之计,我也想放过此人,我对他说:“你走吧。”他走出两步就停下,试探地问:“我能不能带走张士诚的女人。”一脸卑微的神情。
我:“你用张士诚的语气说这话,我或许会给你。”
他:“我要把我的女人带走!”
我大笑:“给你。”
他带着那些女人走远,突然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大叫:“少了一个!”少了的是色目女人,我派人查询了一下,原来这个女人已被我的一个将领掳走,估计正藏在府中行淫。徐达独自闯营时,他抱着色目女人观阵,她在望远镜中给人留下过于深刻的印象,出了这等事也不算稀奇。
我一笑:“我说你可以将张士诚的女人带走,这个色目女人是你的,所以不能带走。”他张口结舌,摇摇头走了,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却再次跑了回来,大叫:“我能不能把张宪也带走,他可是张士诚的。”
我看了看刘伯温,刘伯温说:“不能留后患,我已经把他杀了。”
他唉声叹气地走了。我还等着他再一次回来,但没有。后来我打听到,他带着张士诚的女人们开垦了片农场,经过艰苦奋斗,过上了富裕的生活。我问刘伯温:“这算不算后患?”刘伯温说:“我已经把他们杀了。”
大军北伐元朝大都时,擦窗棂的姑娘还站在屋顶,我冲她招了招手,她没有反应,她的身上还有着许多日前的积雪,朱栎顺着我的手,又叫了声:“雪人!”我怒斥:“那是你妈!”我想,她要留在这了。
出城时,我看到了城门口的山边百惠,想起了鼓楼中的吉长偏心,他的脸长好了吗?他俩也要留在这了。我经过山边百惠时,鼓楼中响起了鼓声,这个精致打扮的女人开始翩翩起舞,我不懂日本舞蹈,但也能看出那是送行的舞蹈,心中略有些伤感,就又想做个恶作剧开开心。
我对刘伯温说:“咱们调查一下,究竟是哪个将领藏了假张士诚的色目女人?”军中登时大乱,但没查出个结果。
十分扫兴,我开始了北上。
进攻极为顺利,一座座北方城市被轻易攻破,甚至当我们还没有攻城,守将已经自杀,元军便是在这种毫无斗志的情况下崩溃了。那些当年排挤脱脱的人,据说他们临死前曾小声议论:“要是脱脱还活着,该有多好。”
当我军临近大都时,顺帝弃城而逃。当我攻到大都时,发现城墙上有匕首刻出的图画,上面是我的画像,旁边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字体:“你干你的,我干我的,元朝灭了。”
抬头,见蒙古守军将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推上墙头,她带着一双陈旧发暗的白银耳环,虽然我听不懂蒙语,但也知道,她就是传说中我前世的母亲。
蒙古人只有一个要求:“你退兵吧。”她立在城头,衰老枯黄。我的眼中出现了一片蓝色,崇高纯净,蒙古草原上空就是这样的蓝色。虽然我已经战斗了十七年,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关于我的传说,前生,我的父亲是一位赞成汉化的蒙古爵爷,我披着红袈裟死去……
我挥挥手,我军冲向城墙,城头上的妇人必然地消失、死去,我甚至说不出口:“把她留下。”
我建立了新的朝代,一切井井有条。刘伯温专心致志地修建皇宫,我看过他画的草图,规模宏大。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他要我在南门外修一个小亭子,我问他用来做什么,他尴尬地说:“你末代的子孙将在这里自杀。”
我勃然大怒:“你给我改过来!”他连做了四十九天的法事,告诉我改过来了,我欣慰地问:“改成什么样了?”他:“改在北门自杀。”我一阵怅然,他说:“这是天命,节哀。”
刘伯温怎么就不会说吉祥话了?他还说我建立的朝代只有三百年,而他建立的皇宫能存在一千年。我问:“什么意思?”他说:“别人接着用呗。”
所有人都沉浸在修建皇宫的兴奋中,我百无聊赖,忽然发觉好久都没见着徐达了,就问:“那瘸子干吗呢?”回答是:“咱们一攻进北京,徐达就追击逃跑的顺帝去了,听说他追到了沙漠,也不知道现在还活着没有。”
我还从来没去过沙漠,听说沙漠在黄昏时有着特殊的美感,可以感动得人似获得了解脱。好,我去沙漠。
出离大都时,没有人送行。大臣们都在刘伯温的指挥下干活,他们均为劳苦出身,虽做官多年,仍稍一干活就停不下来。看着他们热气沸腾的劳动场面,我真想让他们全部回家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