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第2/2页）

我在那些风光画上胡乱地标了价，轮到彩妮的画像前我停住了。林肯看出了我的心思，叹口气说：你这些风光画很难卖出去，不是不好，没人肯欣赏，现在画廊上摆的到处都是。停了一下又说：谁让咱们是朋友呢，我先买你一幅吧。说完随便在那堆画里抽出一幅风光画放在他床上，接着便去衣兜里掏钱。

我一把抓住了林肯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地说：林大哥，你不能这样做。

林肯见我死活不依，便停下手说：我这也没多少钱了，你们先拿去花吧。说完掏出两张五十元的票子放在我和彩妮面前。

他见我和彩妮没动又说：就算我借给你们的，你们日后有钱再还我。

见他这么说，我只好把钱装在衣兜里，彩妮的眼泪就滚下来了，她哽咽地说：林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林肯要留我们住在他那里，他说：反正我写东西也不睡觉。

我知道林肯要靠写东西挣钱还债，我见过林肯写东西那种拼命样子，不吃不喝的，一支接一支吸烟，光头上的每一根血管都鼓胀着，虽说是编一些猎奇故事，可猎奇故事编多了，也是件很吃力的事，他不是在写字，是卖血。一篇稿子赶不出来，这个月他就少一笔收入。我无论如何不能再打扰林肯了。

我把所有东西都暂存在林肯那里，便带着彩妮出来了，彩妮把送出门来的林肯叫到一旁不知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林肯便点头。最后林肯冲我和彩妮招招手说：外面混不下去了，就回来找我，别忘了这里还有你们林大哥。

我和彩妮心里极不是味地告别林肯。这时夜幕已降临整个北京城了。万家灯火已经燃亮，我和彩妮望着眼前的万家灯火，眼里都充满了泪水。

我们的归宿在哪里呢？

我想到了北京火车站，刚来北京时那里曾是我夜晚的归宿，没想到两年后我又走向了那里，惟一不同的是，此时身旁多了彩妮。一想起彩妮我的脚下多了些力气，心里洋溢着苍凉的幸福。

两双脚单调又坚定地向北京火车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