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第2/2页)

刚开始,我总以为他死过去了,便胆战心惊地推门去看他,他正躺在床上鼾声如雷,震得两腮的连须胡子也一抖一颤。大约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他醒了,夹着腿,跑到墙角处撒上一泡又长又黄的老尿,然后呵气连天地走回来。

我冲他说老林你真能睡。

他说操,还有挺多事等着我呢,要不我还能睡上三天。

林肯讲完话果真便骑上那辆破自行车一歪一扭急匆匆地走了。剩下的时间,很难再见到他的影子。林肯写的那些文章我曾看过,大都是一些少男少女失恋该怎么办,安乐死和试管婴儿什么的。我不知道林肯怎么有那么多耸人听闻的故事可编。但一想到林肯通宵达旦烟熏火燎编这些故事的情景,想必他也并不轻松。

林肯是我来北京见到的惟一一个够意思的朋友。刚来北京那几日,我无处藏身,天天背着个画夹子在建国门立交桥一带转悠,晚上买一张站台票到火车站里凑合一夜。那一天我在大街上碰到了林肯,他便把我带到这里来,帮我租下了这间小屋。

把我安顿好后,林肯拍着我的肩膀说你们年轻人搞鸡巴艺术干啥,净自己搞自己。

我刚见林肯面时,看不出他到底有多大年纪,当知道他叫林肯时,我想起了前美国总统。我就笑着说:你莫不是美国总统吧?

他说我是美国总统他爹。

后来我知道,林肯是东北人,只比我大几岁,老家在农村,已有老婆和孩子了。我不知道林肯还要在北京这么闯荡多久。

彩妮的事我不想隐瞒林肯,我便简单地把彩妮的事和他说了。他听完眨巴几下眼睛说:你们等一下。说完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提回一堆吃的来,不由分说把一瓶酒打开,把我和彩妮面前的碗里倒满酒。然后举起酒瓶子说:喝,欢迎又有个女哥儿们加入到我们流浪的行列。

没多一会儿,林肯就喝光了瓶里的酒,满嘴酒气地冲彩妮说你不就是想当明星么,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刚给一个剧组拉了一份广告,导演是我哥儿们,明天我就去说这事。

我和彩妮都呆呆地看着他。他在我们的视线里摇晃着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