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第4/4页)

建军又搭讪地问:“那玩意儿,你现在还吸吗?”

肖童说:“不吸了。”

建军说:“好样儿的,是不是连味儿都想不起来了?”

肖童低着头,像是躲避着高原上刺目的日照,他没有回答。

建军挑唆地笑着:“真不吸啦?”

肖童说:“真不吸了。”沉默了半天,他看了他一眼,问,“你有吗?”

建军把一件东西扔在他的怀里,然后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了。肖童看怀里那东西,在阳光的直射下发出令人炫目的聚光。当那光芒移去的时候,他看见的竟是那个熟悉的金灿灿的烟盒。

那天晚上他听见欧阳兰兰在楼下和建军大吵大闹,痛骂建军杀人不见血没安好心。建军偶尔冷冷地解释说这是他自己非要不可,他现在是父以子贵牛×大了我怎么敢不给。但他的声音一再被欧阳兰兰的歇斯底里的叫骂和威胁压住,间或传来老黄息事宁人的劝解。肖童独自在楼上枯坐,面对着油灯慢慢吸完了一支海洛因。他的泪水无知无觉地滚落下来。他这时谁也不恨,只恨自己。他的堕落,失败和幻灭,都是自找的,都是因为自己的脆弱和无常。他白天的盼,夜里的梦,一点一点远远地离了他。他也不去追了,因为他累了。他一动都不想动,麻木地听着欧阳兰兰在楼下尖厉的叫声:

“建军,你毁他就是毁我,早晚我会让你后悔的!现在你别美,等咱们出去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