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4页)

杜长发的自我开脱,实际上暗含了对李春强刚才指责的牢骚和辩解,李春强没有察觉。他想了想,反而补充说:“就算桂林市局自己上手搞,只搞一般性的调查恐怕也不行。我们应当促成桂林市局对关敬山立案侦查。不投入力量,不动用侦查技术手段,恐怕他们也搞不到什么。”

庆春当然也是这样看,于是极力怂恿李春强到处里把这个关敬山搞大搞严重。晚上她主动去了李春强家里,和他策划如何向处长做一次汇报。

李春强在自己的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都已嫁娶,只有他一个人和父母住在一起。他的父母都是话剧演员,只是多年没演什么戏了。退休后在家赋闲,被一些工厂企业、大专院校请去教教表演,排排节目,挣得倒比退休前还多。庆春以前是李春强家的常客,吃吃喝喝都很随便。和胡新民明确关系后,就再没来过。这次主动上门,举手投足,心理上都有了些不自在。

李春强的父亲这段时间在一个电视剧的剧组里帮忙,一直不在家。他的母亲对庆春的到来一如既往地热情。她拉着庆春问长问短,说起过去,快乐不已。她当然知道庆春和新民的事,也当然知道新民的牺牲。但她没有再唠叨什么安慰的话,对这些事情一句也不提起。只是在庆春告别时,李春强的母亲才拉着她手说:“你呀,什么事都要想开。一个人要是闷了,或者有什么难过的事了,就到阿姨这儿来坐坐。”

庆春听得懂她的意思,感激地点头。李春强是开队里的吉普回来的,因此可以开车送庆春回家。本来庆春是来找他商量向处长汇报的事,结果只顾着与他的母亲叙旧,这事就只好在路上谈了。

李春强说:“最好处里能同意我亲自去一趟桂林,把关敬山的活动情况和社会交往尽快搞清楚。我就不信胡大庆在洛阳给他打的那个电话,和毒品没一点关系。”

庆春说:“关键要让处里把关敬山的情况往局里报,得让局里有个态度,不能把胡大庆的死作为结案的依据。胡大庆的毒品从哪儿来,他的上线是谁?绝对应该盯住关敬山,查清楚。这是唯一的线索。得把关敬山提到这个高度来看。”

李春强说:“咱们前不久报的那份材料,不知道马处是否送上去了,还是他自己看看就算完了。对胡大庆这案子的看法,你在那个材料里写得很清楚,按说上面应该重视。”

两人商量一路,观点一致,话也投机,到了庆春家,言犹未尽,于是上楼接着聊。坐在庆春家的客厅里,李春强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个晶莹透明、一尘不染的水晶相框,相框里装了胡新民的一张生活照片。胡新民笑得非常憨厚。

庆春给李春强倒上饮料,见他正对着胡新民的相片发呆,便问:“还嫉妒这张脸啊?”

李春强有几分尴尬地接过饮料,说:“哪儿能啊。”然后顾左右而言他,“嘿,你知道这个相框卖多少钱吗?要两千八百块钱,真是宰人,这是不是真水晶的还说不定呢。”

“两千八百块钱?”

庆春仿佛第一次知道似的,吃惊地咋舌。李春强说:“现在自称是水晶的东西太多了,其实不过是质量好一点的玻璃。那个小子和你是什么关系呀,干吗送你这么贵的东西?”

庆春打开电视机,站在那里调台,没听明白似的问:“哪个小子?”

“那个大学生,我看他非常喜欢你,是不是有点心理变态?”

庆春说:“这是什么话,喜欢我就是心理变态?”

李春强解释道:“我是说他那年纪,比你小好几岁呢。”

庆春说:“男的比女的小好几岁结婚的有的是。我有个表姑,四十好几了,就和一个三十七八的男的结的婚,过得还挺好。”

李春强揶揄道:“那你也想找个小的?”

庆春斗嘴似的回道:“只要相爱,年龄无所谓。你给我介绍一个?”

李春强笑道:“就那大学生吧,怎么样?”

庆春做认真状:“好啊,下次见到他,你替我做个媒。”

两人如此这般地闲扯,忽而玩笑忽而正经。李春强说:“你呀,要真嫁了这么一个人,在咱们全处,非成头号新闻不可。”

庆春抬杠地说:“那我还真想过过这把新闻人物的瘾。为什么我就不能嫁个比我小的?”

李春强说:“不在于年纪大小,那个人跟你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说真的庆春,如果,如果你现在真的觉得寂寞,真的想找个伴儿的话,我……我知道你对我过去有成见,但我还是,还是,我其实一直是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的。”

庆春没想到轻松谈笑之中,李春强话锋一转,竟转到这么严肃的主题上来了,使她有点猝不及防。她愣了半天,甚至竟不知该把自己的目光回避到何处,心情也变得有些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