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变来变去(第2/2页)
他回到西院的小工具房,这儿,简直像个阴冷的地窖。
南州的初冬,历来多晴少雨雪,唯独今年反常,进了十一月仍然阴雨连绵,昨天傍晚又是一场阵雨,小屋里尚未冻僵的潮虫趁势泛滥起来。他过去是最怕、最腻味这些小虫子的,上中学的时候,有一次被同学把一只瘸腿蛐蛐塞进脖领子,竟吓得脸白手冷,尖声喊叫,那副吓破胆的可怜相让全班男生足足学了一个多月。他呢,从那儿以后一见到这类小动物便越发如芒在背了。刚到自新河的时候,有一次中午在窑上休息,他看见郑三炮大叉着手脚在树阴下睡觉,眼角和嘴岔上各综了一大堆黑糊糊的苍蝇在吮食上面的眼屎和口沫,他立时起了一满身的鸡皮疙瘩,那种悚然之感至今记忆犹新。“自新河,三件宝,苍蝇、蚊子、泥粘脚”,比起蚊子来,苍蝇简直就不算什么了,自新河的蚊子又肥又大,个个血红,多得一巴掌恨不得能扇死四五个,晚上在外头看电影,要是不想法子找点儿废纸裹在袜子里,多厚的袜子也得给它叮透。现在,两年过来了,倒也好,一身的娇气毛病全被“生存法则”淘汰而去,他已经很习惯和各种肮脏的小生命为伍做伴了。他走到床前,掸去床单上爬着的几个小虫子,便安然躺了下去,顺手从枕边拿起一本《犯罪心理学》,心不在焉地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