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结婚(第3/7页)
问题是林孟这方面的话题还会继续下去,只要我们坐在他的屋里,他就不会结束。他是一个喜欢让我们围着他哈哈笑个不停的人,为此他会不惜任何代价,他会把萍萍在床上给他取的所有绰号一口气说出来,把我们笑个半死。
萍萍给他取的绰号是从“心肝”开始的,接下去有“宝贝”、“王子”、“骑士”、“马儿”,这是比较优雅的,往后就是食物了,全是“卷心菜”、“豆干”、“泥肠”、“土豆”之类的,还有我们都听不明白的“气势汹汹”和“垂头丧气”。
“你们知道‘气势汹汹’指的是什么?”
他知道我们不明白,所以他就站起来得意洋洋地问我们。这时候萍萍也站起来了,她看上去生气了,她的脸色都有点泛白,她叫了一声:
“林孟。”
我们以为她接下去会怒气冲冲,可是她只是说:
“你别说了。”
林孟坐回到门后的椅子里对着她哈哈地笑,她看了他一会后,转身走进了另一个房间。我们都显得很尴尬,可是林孟却若无其事,他对着妻子走进去的那个房间挥挥手说:
“别管她。”
然后继续问我们:“你们知道‘气势汹汹’指的是什么?”
没有等我们摇头,他自己先说了,他伸手指指自己的裤裆说:
“就是这玩意儿。”
我们开始笑起来,他又问:“‘垂头丧气’呢?”
这次我们都去看着他的裤裆了,他的手又往那地方指了一下,他说:
“也是这个东西。”
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萍萍和林孟在一起生活了两年以后,她对丈夫的胡说八道也就习惯起来了,当林孟信口开河的时候,她不再对他说“你别说了”,而是低下头去摆弄起了自己的手指,似乎她已经接受林孟的随口乱说。
不仅如此,偶尔她也会说几句类似的话,当然她比林孟含蓄多了。我记得有一天我们坐在他们的家中,大家一起赞扬林孟笑的时候很有魅力时,萍萍突然插进来说:
“他晚上的笑容才叫可爱。”
我们一下子还没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大家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孟,看看萍萍,萍萍就又补充了一句,她说:
“当他需要我的时候。”
我们哈哈大笑,这时萍萍突然发现自己失言了,于是面红耳赤。林孟面对自己的笑话被揭示出来后,嘿嘿地发出了尴尬的笑声,他的脑袋不再去敲打后面的门了。当可笑的事轮到他自己身上时,他就一声不吭了。
我们对他们婚后的床上生涯就这样略知一二,我们对他们另外的生活知道得就更多了,总之我们都认为林孟艳福不浅,萍萍的漂亮是有目共睹的,她的温柔与勤快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和林孟为了什么而争执起来。我们坐在他们家中时,她总是及时地为我们的茶杯斟上水,把火柴送到某一双准备点燃香烟的手中。而林孟,结婚以后的皮鞋总是锃亮锃亮的,衣着也越来越得体了,这当然是因为有了萍萍这样的一个妻子。在此之前,他是我们这些朋友中衣服穿得最糟糕的人。
就这样我回忆着他们的一些生活片段,在这天上午来到他们的寓所,我觉得自己很久没来敲他们的门了,当萍萍为我打开他们的房门时,我发现萍萍的样子变了一些,她好像是胖了,要不就是瘦了。
开门的时候,我先看到了萍萍的手,一只纤细的手抓住门框,门就开了,我觉得萍萍看到我时像是愣了一下,我想这是她很久没有看到我的缘故。我微笑着走了进去,然后发现自己没有看到沈天祥,没有看到王飞,没有看到陈力庆,就是林孟,我也没有看到,我问萍萍:
“林孟呢?”
林孟没有在家,他早晨七点半的时候就出门了,他去工厂上班了。沈天祥、王飞、陈力庆这时候也应该在他们各自的地方上班干活。只有我和萍萍……我对萍萍说:
“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指的是在这个房间里,我看到萍萍听了我的话以后,脸上的肌肉抽了两下,我心想这是微笑吗?我问萍萍:
“你怎么了?”
萍萍不解地看着我,我又说:
“你刚才对我笑了吗?”
萍萍点点头说:“我笑了。”
然后她脸上的肌肉又抽了两下,我倒是笑起来了,我说:
“你怎么笑得这样古怪?”
萍萍一直站在门口,那门也一直没有关上,抓住门框的手现在还抓着,她这样的姿态像是在等着我立刻离开似的,我就说:
“你是不是要我马上就走?”
听到我这么说,她的手从门框上移开了,她的身体向我转了过来,她看着我,她的两只手在那里放来放去的,似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这样的萍萍,全身僵直地站在那里,笑的时候都让我看不出来她是在笑,我对萍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