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5/12页)

“也是的。”武生很理解。

“装啥正神,你和小姝的关系其他人不知道,我还不晓得?我看你心里想她想得很。正儿八经地找你说,你还装神弄鬼的。”

地宝对着贫下中农苦笑一下:“你硬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要是愿意,我让我老丈母去说。”

武生也说这事可以,地宝动情地望着他俩轻轻地说道:“不用了。”然后主动地举起酒杯,很镇静地和他俩碰杯。

贫下中农没有听地宝的,依然让三姑妈去给地宝说媒。

村里开始分土地了,说是土地到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地宝被抽调到村上帮助分土地。

武生、地宝、贫下中农他们把桃花寨分成平地、坡地、河坝地、山上地。在这些地中又分膘头地、好地、孬地。首先把膘头地画出来,按人头计算下去。依次都按照这个办法做好基础工作,先把方案抛给群众讨论,大家七嘴八舌说不到一起,把武生都搞得云里雾里。最后大家又说到分地的人上了。胡玉凤跳出来说:

“凭啥子让地宝、贫下中农参与分地,他们以前还没把人整够?”

玉凤是武生的小孃,辈分高就说话居高临下,她指着武生的鼻子骂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几年时间就把以前的事情忘得那么干净。阿秀也说小孃的意见是对的。武生没有办法,只好又让大家重新推荐分地的人,结果大多数人都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宝的得票比贫下中农高出好几倍。胡玉凤也得了几张票,却上不得台面。

每一类地丈量计算以后,就开始抓纸疙瘩。人们都生怕做纸疙瘩的人做手脚,舞弊,都把眼睛鼓得牛卵子一样,待纸疙瘩一个个地全数落在盘子里的时候,人们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尽管每一块地分下来都有一些牢骚,手气好的高兴得手舞足蹈,手气不好的气得日爹捣娘。男人不好换婆娘,婆娘不好又换孩子,都不行就认倒霉,骂一家人都没出息。骂得最凶的还是玉凤。

黑土坡这块地原是可以不分,就让天宝一家再回到山上去种,但这块地虽远一点,却土脚厚,不怕旱,基本上可以做到旱涝保收。地宝和天宝认为是可以的,但玉凤和三奶奶都不同意,说解放前是他家种,几十年后分地还他家种,是他家买的,凭啥那么好的地他一家独吞,武生妈也说那是最好的地应该按人头分,武生听了他们的意见。

黑土坡这地不好分,不规则,怎么画都拉不直,武生听了地宝的意见,把中间的好地画出来和河坝地中的膘头地一起考虑,在河坝里分得膘头地可以在黑土坡补点边角,河坝分得少的可以补点膘头地。即使边边角角也有好坏,靠近膘头地的边角自然好一些,离得远的自然差点。纸疙瘩抓过以后,玉凤脸色很难看,她走到武生身旁拉着武生说咋没有她的份,又指着地宝骂道:“现在你还要坑害我家呀,凭啥就不让我抓呢?”大家都感到奇怪,明明是她最先抓的,怎么说她没有抓呢?盘子里确实没有纸疙瘩了。地下也不见丢了的。

“我抓了,在哪里?你们可以搜啊。”

玉凤是振振有词,武生疑惑地望着她:“小孃,这不是搞耍的喔。”玉凤更上劲了:“你都不相信我,哪个还相信?”说完就耍起横来做出要脱裤子的样子。

“算了,算了,不要再说了。”武生劝玉凤。

贫下中农说不可能少一个,我们核实了几次都是对的。纸疙瘩和地块的对应也没有问题,他们让大家都把各自抓的号报上来,唯独没有最上方的牛脑壳皱皱那块地的号,那是整个黑土坡最孬的地。

武生把脸黑起来,用愤怒的目光死死地盯住玉凤,压低了声响却很威严地问道:

“你究竟抓没抓?”

“做出那副样子就把我吓倒了?没有抓!”

玉凤反倒把头高高地昂起。

阿秀今天的手气也不好。抓到那块孬地的除了玉凤就是她,玉凤抓的在地脑壳顶上,她抓的却在地脚脚上,斤斤串串的一块皮。武生是干部,家里就得有干部的样子,不能瞎说,没有良心。武生这些日子分地,把人都分瘦了,每天下来不是吵架就是骂,有的时候还到了动手动脚、抽刀子、抡家伙,要不是地宝和贫下中农顶得上,雄得起,那些人还不把他都咬碎吃了。小孃已不是第一次了,不是跟武生过不去,就是不把地宝当人看,抓得再好都骂地宝黑心肠,逼得地宝还不得口。今天,她眼睁睁地看见小孃抓了,她站在她的身边,最后一个伸手,小孃却是最先一个伸手,抓出来以后,退出去后,还听她说今天手气咋这么孬,这咋马上就没有抓了呢?

这时,还有几个和玉凤一样抓得不如意的人附和着玉凤要求重新抓,另一边却坚决抵抗,一时就闹得乌烟瘴气,有的甚至已经闹得快要打起来了。武生干涉了几回都平息不了事态。阿秀看见武生气得声音发抖,贫下中农跳在桌上制止也不起作用。小孃更是鼓动挑拨大家闹,像个泼妇,不把武生弄日塌不罢休,她再也忍不住了,走过去逼视着玉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