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主 三(第5/5页)
“谁叫我?”杨重回头,看到对面柜台后一个女售货员在冲他微笑,走过去,立刻又满脸带笑地大声喊于观:“过来,瞧咱们碰见了谁!”
女售货员笑盈盈地看着于观:“都把我忘了吧?”
于观也微笑起来:“没忘,想起来了,你就在这儿工作啊。”
“可不就在这儿,你要买手绢吗?”
“不买,谢谢。你好吗?”
“挺好。那个小马呢?没和你们在一起?他好吗?”
“都好。你还和那个什么人谈恋爱呢?”
“是呀,我们快结婚了。见到你们真高兴,那一天过得真快活,我现在还老想着那天的事。杨重,我后来还给你打过电话。”
“我怎么没接到?我每天都在呀。”
“谁知道?我老想去找你们玩,又不好意思,就老没去。我想你们大概早把我忘了。”
“怎么会?来吧,我们也老念叨你,还说什么时候吃你喜糖。”
“真的?真这样我就去,我觉得和你们待在一起特愉快。”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离开手绢柜台,于观问杨重。
“我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见过。”
“妈妈,您怎么就不理解女儿的心哪!”扎着马尾辫,穿着工装裤白球鞋的林蓓从坐在纸板沙发上戴着花白发套脸上画着皱纹的“老太太”身边急速跑开,在台口冷不丁站住,追光打在她的身上,她面对着脚下黑压压的观众,慢慢抬起脸,深情地望着半空,一字一句地念:
“我们是新一代的青年,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世界……”
“可妈妈是爱你。”
“卢梭是怎么说的?”林蓓一拧身,伸着脖子冲“老太太”嚷,“你要那么多东西干吗?你把它搁哪儿?”
“老太太”噌地站起来,回嚷:“布里南是怎么说的?‘结婚的美妙之处在于它能使一个人独处时也不感到孤独。’斯特里马特怎么说的?‘草地开满鲜花,可牛群来到这里发现的只是饲料。’”
“塞万提斯怎么说的?‘我从不把鼻子插到别人的稀粥里,因为那不是我的麻酱花卷儿。’罗兰怎么说的?‘自从她的体重达到140磅那天起,一个女人生涯的主要刺激就在于发现比她更胖的女人。’”
“毛主席怎么说的?‘莫怕莫怕——有我哪!’”
“一个背老太太过河的小伙子怎么说的?‘您舒服了,我可什么都看不见了。’”
台下掌声一潮高过一潮,甚至演员念完了台词也仍有那么几个人拼命鼓掌、喝彩,“妈妈”被掌声鼓得惶惶的,悄悄问“女儿”:
“这两天有地震预报吗?”
“听说中国女排又赢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