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6/7页)

一郎问道:“俺三哥、三嫂呢?”文他娘说:“可别提他们了!为了开煤矿,背着你爹把四味楼押上了,没把你爹气死。”朱开山说:“行了,一郎回来是喜庆的事,不扯他们。”一郎举杯敬朱开山和文他娘说:“爹、娘,一郎敬你们一杯,不是你们当年救了我,我哪有今天哪!”朱开山将一杯酒喝下。文他娘说:“一郎,娘不喝酒,你可是知道的,娘就喝口茶吧。对了,你还得敬秀儿啊,当年还多亏秀儿,在山坡上发现了你。”一郎说:“是啊,要不是二嫂当年我就被化成灰了。来,二嫂,一郎也敬你一杯。”秀儿举起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一郎一饮而尽。

那文说:“一郎,俺弟妹没跟你过来?”一郎笑了,说:“哪有什么弟妹啊!俺一个人过。”文他娘说:“这可不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郎,你的婚事,娘给你包下了!”一郎说:“行,俺听娘的。”朱开山说:“一郎,你这趟来,除了看看咱家里人,还有别的事情?”一郎说:“想在这开个分号,眼下正准备着呢!”生子说:“四叔,你那脸怎么像大红灯笼一样?”文他娘说:“咳,他那是肚子里没食光喝酒了!一郎,赶快吃点儿什么?”一郎说:“娘,我最想吃的就是你做的打卤面。”秀儿说:“对啊,上回来,一郎就光吃咱家的打卤面了。一郎说,那年他过生日,娘做的打卤面给他吃,他这么多年都没忘。”文他娘说:“是吗,一郎?”一郎点点头说:“娘,我永远也忘不了啊!”文他娘夸奖说:“好啊,一郎好孩子,知情知义!”

秀儿瞅着窗外发呆,脑海里总萦绕着《问》那首歌的旋律。文他娘进来说:“想什么呢,秀儿?”秀儿说:“娘,你说,玉书他们现在在干啥?”文他娘说:“娘也想他们啊!明天叫你大嫂去看看。”秀儿说:“俺也去。”文他娘说:“明天你还有你的事情。”她拿出块怀表来,递给秀儿说:“一郎喝多了,临走把这块表忘咱这来了,明天你给他送去。”秀儿说:“他住哪俺都不知道,怎么送啊?”文他娘说:“才刚,一郎来电话了,询问这块表,还说他住在马迭尔大酒店。”秀儿说:“娘,明天你陪俺去呗?俺没上过那样的地方。”文他娘说:“娘就没有娘的事了?自个儿去,出去溜达溜达,省得坐家里净长肉了。”

马迭尔大酒店餐厅里四下坐着时髦的男男女女,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餐厅角落的一张桌边,一郎和秀儿吃着西餐。一郎举杯说:“二嫂,再喝点。”秀儿举起杯一口喝下去了。一郎说:“二嫂,这可是酒啊!”秀儿说:“是吗?咋没平日里喝的酒杀口呢?”一郎说:“不是和你说了吗,这是葡萄酒,法国的。”秀儿笑着说:“俺喝它光觉着挺甜的,哪有酒味?”一郎又给她斟上一杯。

服务生送上一道菜。秀儿看了看说:“妈呀,这肉熟了吗?俺怎么看还带着血丝!”一郎说:“这是牛排,西洋人就这么个做法。”秀儿说:“半生不熟的,俺可不敢吃。”一郎看着她,忽然笑起来。秀儿有些醉意,面色桃红,问道:“笑什么,一郎?二嫂可没喝多呀!”一郎说:“那年,我刚进咱家,一开口就是日本话:哈依,噢哈哟,古匝一嘛丝。我说一句,二哥就拍我一下脸,我说一句,二哥就拍我一下脸。我问二哥,我怎么了?你老打我。你猜二哥说什么?”秀儿问道:“他说啥?”一郎说:“二哥说,我就烦你说这种跟面条似的话!二哥把日本话说成是面条话了!”秀儿听了笑得前仰后合,一仰脖,又喝了一杯酒。却不晓得葡萄酒后劲大,秀儿迷迷糊糊地就趴在了桌上。

等秀儿醒来,天色已黑,窗外下着细雨。她四下看看,见一郎正在窗前熨衣服,忙起身说:“一郎,这是哪啊?”一郎说:“这是我的房间。”秀儿站起来说:“俺得回家了,天都黑了!”一郎说:“再等会儿,衣服就要熨完了。”秀儿说:“是俺的衣服?刚才我喝醉了吧?”一郎说:“还行!没太醉。”秀儿说:“俺刚才没说啥吧?”一郎笑了笑说:“光说小时候的事了,还有俺二哥。你喝口水,在床头那都倒好了!”秀儿拿起水杯慢慢地喝着,望着一郎熨衣服的背影,心底涌起一阵阵暖意。

一郎把秀儿送回家,刚一进门,见那文打着伞急三火四地从外头过来,跟他俩匆匆打了个招呼,一路喊着娘,进了四味楼。文他娘迎出来说:“咋呼什么?”那文说:“我刚从老三那回来,老三病得不行了!躺在炕上,发着高烧,头不抬,眼不睁,整个人都脱相了,玉书一步也不敢离。”文他娘说:“赶紧叫大夫啊!”那文说:“我这不回来找人吗?”文他娘四下喊道:“传文,传文!”传文闻声跑过来。文他娘说:“你赶紧跟那文上老三那去!”传文说:“出什么事了?”那文说:“老三病了,病得不轻呢!”传文说:“不用和爹说一声?”文他娘说:“问那个凶神干什么?你麻溜跟那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