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长城 第四章 地下长城(第3/6页)
高高山上挖坑道,山肚子里把洞掏;石头尖,插云霄,英雄斗志比天高。
人人争做老愚公,硬把山腰凿通了。
甭爬山,甭过壕,前山通到后山腰,四通八达赛长城,能攻能守真正妙。
B29,小油挑,投弹又把机枪扫;咱们坐在坑道里,抽着烟卷听热闹,他排炮,咱不管,坑道口上救个哨;单等步兵到跟前,饿虎扑食全吃掉。
大顺看后哈哈大笑,接着向里走去。杨春从挎包里掏山电棒照着,在昏黄的光线里,大顺看到,两边都是一个个的小房间。战士的被褥铺得整整齐齐。此外还有粮库、弹药库、水库,以及锅炉房、洗澡间等等,真是应有尽有。大顺笑着说:
“简直像个住家户了!”
“你们嘎连长就是这么要求的。”杨春说,“他讲,敌人要不罢手,我们就在这儿蹲了。他想打10年,20年,我们都坚决奉陪!”
杨春说着,又用电棒朝斜上方一照:
“你看到这个地方没有?”
大顺一看,坑道在这里发了个岔儿,像楼梯一样盘旋而上,就问:
“这是什么地方?”
“从这儿上去就是战斗工事。上面还有个炮兵观察所呢!”
两个人又往里走。坑道深处,透出一片黄色的光亮。走到近前,是一个较大的房间,壁上土台里燃着一支蜡烛。一个电话员正坐在那里守机子。杨春问:
“人都到哪儿去了?”
“都到下面突击工事去了。”电话盟说。
“莲长、指导员呢?”
“指导员到三号,连长可能到二号去了。”电话员说,“杨春,这位同志是谁呀?”
杨春笑着说:
“唉呀,怎么连你们连的回国代表也不认识?”
“噢,是刘大顺同志呀!”电话员笑着说,“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们还没有见过面呢!”
电话员说着,连忙起来让座倒水。两个人略坐片刻,就出了坑道口,向二号阵地走来。
二号阵地是连的主峰向左伸过去的一条山腿。两个人沿着交通壕走了不远,就望见一个洞口。这个洞全是青色的坚石,上面布满了一道道镐痕。 洞口上贴着一首诗,写得非常有力:
满手血泡满手茧,镐头磨尽柄震断。
大锤砸得地发抖,石屑进上九重天。
抗美援朝决心大,万道钎痕是誓言。
工事铸成钢铁墙,敌人死在阵地前。
大顺一面吟咏着诗句。一向向里走去。洞里地上每隔不远。就燃着一堆松木“明子”.借着红艳艳的光亮,看得到周围的大青石上都是密密的钎痕。显然这个洞就是这么一镐一钎刻出来的。两人走了不远,就听见坑道深处,传出有节奏的沉重有力的敲击声。迎着松木明子的光亮,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正举着镐头,沉着有力地、不慌不忙地一下一下向石壁刨去。看来他的精神过于集中,两个人来到他的背后,他也没有觉察,仍然一镐一镐地刨着。由于石头过于坚硬,镐尖下去,随着飞进的火花,只能留下一道白印,落下一毡碎末;刨十几二十几十,才能啃掉核桃大的一块。他的一尺多长的镐头,只剩下五六寸长,简直像个端阳节的大粽子了。大顺不由心头一阵热乎乎的,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说:
“大个儿,你该歇一歇啦!”
乔大夯扭过头来,手脸乌黑,像刚从炭坑里钻出来似的。他一把攥住刘大顺的手,热情地说:
“你回来啦!”
刘大顺嘿嘿笑着说:
“大个儿,你怎么这么黑呀?”
“都是让这东西熏的。”乔大夯指指松木明子。
刘大顺对石洞撒了一眼,说:
“这么一点一点抠,抠到什么时候,怎么不用炸药崩呀?”
“这么多山都要打通,哪有那么多炸药?”乔大夯说,“干这个就是要有点儿耐性儿。”
“要叫我就不行。”杨春插嘴说,“还不如叫我干点别的。”
乔大夯笑着说:
“杨春,你把这山比作帝国主义,把石头比作杜鲁门的脑瓜儿,挖起来就有耐性儿了。”
杨春笑了一笑,问:
“你知道连长到哪儿去了?”
“他跟我们排的人到山底下扛木头去了。”乔大夯说。“你们到山后边瞅瞅,恐怕快回来啦。”
大顺和杨春出了石洞,顺着交通壕向山后走去。果然看见一伙人正扛着大木头向山坡上爬。一面爬,一面唱着劳动号子。领唱的正是郭祥。他肩上扛着木头,手里还打着拍子。大顺和杨春仔细一听,乐啦,他随口编的歌词非常有趣:
(郭)上山要猫腰唠,(众)上山要猫腰唠,(郭)两眼别乱看呶,(众)两眼别乱看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