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幕后主使人老朝奉浮出水面(第7/13页)

  我本想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实在没什么力气,任由车子往前开去,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等到我再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席梦思床上,床头柜上搁着一条粉红色毛巾,还有一粒药丸搁在一个塑料瓶盖儿里。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房间很有特点。家具与器物都是寻常所见,但摆放得颇为巧妙,不用任何字画古物,却自然流露出淡淡的古典韵味。唯一的例外,是床头的一头毛绒大熊玩具,就搁在我脑袋不远处。

  门一开,我看到付贵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杯水。见我醒了,让我把那药就着水吞下。我喝完以后,虚弱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付贵嘿嘿一笑:“还不是为了把你弄出来。我买通了厨师,在你菜里下了特制的药丸,吃了那东西,你会开始胃疼。那个看守所没有好的医生,一定会把你往医院送,我们中途一截,就成了。小事一桩。”说完以后,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啧啧了两声:“这是民国截囚的老法子了,连药丸的配方都没变,想不到现在还能用上。”

  从他的表情,依稀可见当年叱咤四九城的大探长风范。我苦笑着拿起毛巾,擦了擦脸:“我不是问这个,而是问,您怎么会跑来趟这个浑水了?”

  “是她把我找来的。”付贵回头望去。我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握着杯子的手不由得一颤。

  来的人是黄烟烟。

  黄烟烟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神情和从前一样冰冷,只是脸庞愈加瘦削,双颊浮起两团苍白。她的眼神盯着我,却没有喜色或怒色。付贵站起身来,投来一个暧昧的眼光给我。黄烟烟走过来,我苦笑着刚要开口说话,她却扬起手来,搧了我一巴掌。

  这巴掌打得好重,有如五条沾了水的牛皮鞭子狠狠抽过。我猝不及防,被打得差点跌下床去,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打完这巴掌,黄烟烟才开口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整个北京我只信得过你。”我捂着脸,看着她的眼睛。

  大脑袋下飞机前,我曾拜托他给一个人传句话。那个人就是黄烟烟。我知道自己即将身陷牢狱,但外面有件关键的事情,必须交托可以完全信赖的人。尽管那时候黄烟烟恨我入骨,但我仍相信她是最好的选择——本来我还考虑过药不然,但这个家伙有点太过跳脱,做事不能让人完全放心。

  黄烟烟闻言,眼神闪动,手攥了又攥,这第二个巴掌,终究没有落下来。我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她的那枚青铜环,交到她手里,轻声说了一句谢谢。这是我掉进盗洞时她扔下来的,如今算是物归原主。黄烟烟眉头一蹙,把它接过去,“啪”地又重重地搧了一记耳光。

  这时候付贵在一旁提醒道:“喂,我从天津冒这么大风险来这,是为了给许一城许老哥洗刷冤屈的,不是看你们打情骂俏的。黄姑娘,你账算清楚了没?咱们好说正事了。”黄烟烟冷冷瞥了我脸上的五道指印:“算清楚了。”

  “都还清了就好。这世上两本账不能欠,一本风流账,一本恩义账,算错了可会惹出大麻烦。”付贵一脸揶揄。我抚摸着脸庞,尴尬地点着头,巴不得赶紧换个话题:“你怎么会去找付老爷子?”

  黄烟烟道:“是你自己说的,要提防五脉里的人,我别无选择。”付贵补充道:“这丫头找到我时,吓了我一跳。丫头说你小子有危险。老许的后人我不能见死不救,这把老骨头只好冒险出来闯一闯。”

  “可你们怎么知道我有危险?”我问。

  付贵道:“黄丫头说了,这次黄家报案的事,黄克武并不知情。也就是说,试图借黄家整你的,另有其人。这个人所图非小,视你为眼中钉。你留在看守所内,等于是任人宰割,绝不安全。”

  他的说法,跟刘一鸣截然相反,我不禁哑然。

  我把今天刘一鸣的事说给他听。付贵笑道:“这并不算矛盾。刘一鸣的话,倒也没错,但他只算到你在狱中会平安无事,这是守势;而我把你劫出来,则是个攻势。兵法有云,做敌人最不愿意做的事情,把你从牢里弄出来,等若为那幕后黑手平添一份变数,他只能进行补救,早晚会露出破绽,那就是咱们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把上面的像框震得差点倒地,眼神凶光毕露。付贵当年在北平地皮上,三教九流什么场面都见过,奇案怪案也破了不少,无论眼界还是见识都是一流。经他这么一分析,我才明白原来劫我出来还有这层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