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12号管道(第16/20页)

“哦,不,”克兹回答,“大可不必。我想我们该闪到路边了,小子,现在是时候了——遗憾的是,几乎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这样的时刻。藏进树林里。看看留在那儿的是谁,回来的又是谁。如果有谁回来的话。我们等上十分钟,好吗?我想十分钟应该绰绰有余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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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据着欧文·安德希尔整个脑海的两句话虽然不知所云,却十分清晰:酷比——酷比呀!我们——开工 了!

卡宾枪举了起来。不是他举起来的,但当那股举枪的力量离去之后,欧文的动作就变得流畅自如了。他将步枪的转换开关调至单发射击,然后瞄准,连扣了两次扳机。第一发没有击中,子弹射到鼬鼠前面的水泥地上弹了起来,削起了一片片水泥。那东西身子一缩,转过头来看到了他,便露出一口钢针般的牙 齿。

“这就对了,美人,”欧文说,“对着镜头笑一 笑。”

第二颗子弹打穿了鼬鼠难看的面孔。只见它向后飞去,撞上石屋的墙壁,然后落在水泥地上。虽然那颗尚未长成形的脑袋已经被打掉,但它的本能还在。它开始又慢慢地向前爬去。欧文再一次瞄准,在对准准星的时候,他想起了雷普里奥夫妇,迪克和艾琳。一对好人。好邻居。如果你需要一杯糖或一品脱牛奶(或者一个靠在上面哭泣的肩膀),在隔壁你总是能得到满足。他们说是中风!雷普里奥先生当时大声告诉欧文,可欧文却以为他说的是白鹤。小孩子总是出 错。

好吧,这是为了雷普里奥夫妇。也为了那个犯了错却无法挽回的孩 子。

欧文开了第三枪。子弹击中了拜拉姆的躯干,使它断成两截。那血肉模糊的残体抽动着……抽动着……终于没有了动 静。

结果那个怪物后,欧文的卡宾枪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这一次,他的准星对着格里·琼斯的眉 心。

琼西转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欧文很累——感觉就像累得要死——可眼前这家伙看上去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琼西举起空空的双 手。

“你没有理由相信我的话,”他说,“但格雷先生真的死了。亨利用枕头捂住他的脸时,我切断了他的喉咙——就像《教父》里那样。”

“是吗?”欧文说,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那么,你们到底是在哪儿执行这项死刑的 呢?”

“在思想中的马萨诸塞总医院,”琼西说,然后哈哈一笑,欧文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苦笑,“在那里,有鹿在走廊上闲逛,而唯一的电视节目就是一部名为《同情魔鬼》的老电 影。”

听到这里,欧文微微一 震。

“如果你非得朝我开枪的话,那就开吧,大兵。我拯救了世界——当然我得承认,这也有赖于你在最后一刻的小小帮助。你尽管以传统的方式回报我好了。还有,那王八蛋又弄断了我的髋骨。算是那并不存在的小人儿留给我的分手礼物。实在是……”琼西咬了咬牙,说,“太痛 了。”

欧文一动不动地端着枪,过了片刻才放下来,说:“你只好接着忍受 了。”

琼西站立不住,胳膊肘着地仰了下去,他呻吟着,尽力把身体的重量转移到没有受伤的一侧。“杜迪茨死了。他一个人能顶我们两个——甚至更多——可是他死了。”他捂住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把手放下来,“天啊,这真是栽。如果是比弗,一定会这么说的,真是太‘栽’了。你知道,反义词就是‘爽’,在比弗口里,意思就是过得特别开心,这个词可以与性有关也可能无关。”

欧文不知道这人在胡说些什么;很可能是神志不清了。“杜迪茨也许死了,但是亨利没有。有人在后面追我们,琼西。是坏人。你能听到他们吗?知道他们到哪儿了 吗?”

琼西躺在冰冷的、满是枯叶的地上,摇了摇头。“恐怕我的感觉又恢复成普通的五感了。超感知觉全都消失了。希腊人也许带来了礼物,但是又把它要了回去。”他笑了起来,“天啊,我开这样的玩笑,可能会丢饭碗的。你确定不想打死我 吗?”

欧文对这些话就像刚才对“栽”与“爽”的语义区别一样不以为意。克兹来了,这才是他现在要对付的问题。他没听到克兹靠近的声音,但也许只是他没有听见而已。雪下得太大了,只能听见特别响的声音。比如枪 声。

“我得回到路上去,”他说,“你留在这 儿。”

“只能这样了,”琼西说,接着闭上了眼睛,“伙计,我真希望能回到我温暖的办公室里去。我从来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但这是实 话。”

欧文转身下了台阶,脚下很滑,不过他并没有摔倒。他朝小路两边的树林扫了几眼,但是没有细看。如果克兹和弗雷迪埋伏在从这儿到悍马之间的什么地方,他估计自己难以及时地发现他们并采取行动。他也许会看到脚印,但到那时,他们已近在咫尺,而那些脚印可能就是他所看到的最后的东西了。他只能希望他们还没有赶上来,仅此而已。只好相信自己的狗屎运了,干吗不呢?他经历过无数次九死一生,而他的狗屎运总是帮他闯过难关。说不准这一次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