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乔唯之章 看啊,强而有力的心跳(第6/8页)
“你……”她停止了哭泣,抬起红红的眼睛,吃惊地望向我。
“走吧,趁我还没反悔。”我拉起她。
我觉得自己肯定是去了趟圣水,被那里所见的一切搞坏了脑子,我竟然同意凌乐乐把孩子生下来!这是一个多么疯狂的计划,一个自闭症的弟弟,一个怀孕三个月的女朋友,还有即将出世的两个孩子,我到底是在干什么呢,突然给自己还没怎么开始的人生套上了这么多的枷锁?我他妈的八成是疯了!
我载着凌乐乐刚转进回家的路口,就看见了手捧着头盔站在摩托车旁边的司徒南和蓝鸽。我一钻出车子他们就迎上来。我有一种预感,他们的突然出现或许和账户上多出来的那笔钱有关。这么大的一笔收入父亲是怎么得到的,会不会在得到这笔钱之后他就失踪了呢?我胡思乱想着打开家门,把钥匙交给凌乐乐,说:“你先进屋去一下。”
司徒南从黑色皮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来,“见过这个人吗?”相片上是一个普通中年男人的脸,穿黑色西装,打着蓝色条纹的领带,看这种儒雅的气质可能是个知识分子。我摇摇头,问道:“没见过,他是谁?”
“是在中山医院给你动过手术的医生。”
“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那你知道脑部手术的事吗?”蓝鸽皱起眉头问。
“脑?不是……腿吗?”我突然想起来,在我苏醒的时候,手指触到缠在头上的纱布,父亲说我头部受的伤虽然不像腿上那么严重,但要伤口愈合,也需要治疗一些时间。等我回到家时,新长出的头发早已遮盖了头上的伤口,所以,我才一直都没有在意这件事,现在想来,难道是……
“相片上的医生叫滕远铭,这名字你有印象吗?”蓝鸽说,“他和你父亲是大学时代的同学。”
“医科大学的同学吗?”
“没错。”
“我们现在怀疑,你失忆的事情,和你父亲有关。”我忽然想起刚刚发现我失忆之后父亲的态度。“你放心,慢慢就会想起来的。”“即使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等你好些了,我会告诉你事故的经过。”“你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吗?上中学以后的事,一点也不记得了?”每隔几天,父亲都要问我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莫非是在试探我?
“乔唯,”蓝鸽看着我说,“在你父亲走后,有没有发生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事?或者,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你?比如说,什么公司之类的?”
“没有,他几乎没什么朋友,所以,很少有人来家里找他。”我回答蓝鸽的问题时,瞥见司徒南踱步到父亲的车子跟前:“这车应该开了有些年头了吧?”
“车是他留下的。”
“噢,这样啊。”
他蹲在车前,用手摸了摸保险杠上的泥土。
我倒在床上,努力暂时不让自己去想以后的事,这两天真让人感到筋疲力尽,我一心只想快点入睡。然而我越是逼迫自己不去回想往事,往事越是无孔不入的钻进来。一闭上眼睛,那个医生的面孔便在脑海中浮现,我真的没有见过他吗?当然是骗人的,事实上,滑雪意外发生后不久,我曾在家门口撞见过他一次。他开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西装革履、谈吐不凡,知道我是这家的长子后,遂将我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从这点看来,这个男人并不像是以前就见过我的样子,更别提给我做手术了,警察的话听起来就像是无稽之谈。那天我听到他对父亲感慨地说:“你妻子,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父亲听完之后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苦笑着。
我不知道他说的“了不起”到底在指什么,但感觉多半跟母亲的“GR计划”有关,或许在许多人眼中,我们这对双胞胎只是一个几近疯狂的女科学家的实验品,我们跟那些被用来作实验的黑猩猩根本没什么两样。
我索性翻身起床,绞尽脑汁琢磨那一百万的来历。突然之间,父亲哪儿来的这么多钱?这钱和这一连串事件是否存在什么关联?我感觉自己现在变得很矛盾,我又想知道真相,又害怕知道真相。摆在我面前有两条路可选,一条也许意味着安全,但我将继续守着空白的过去,一条路的前方不知道有什么,可能潜伏着巨大的危险,但也许,它可以解开我一直以来的那些疑惑。
门开了,凌乐乐洗过澡穿着我的衬衫站在门口,用毛巾擦着头发:“怎么不睡?白天你不是就说累了吗?”我拍拍床沿:“过来。”她顺从地在我身边坐下,对我笑了一下,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我从她手中拿过毛巾,她问:“你要帮我擦啊?”
“废话。”我说。
她的头发又直又滑,这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过夜的那晚,它们一阵微风似的从我的脸颊上扫过,带着柠檬洗发水的味道。我揉着湿头发的双手再次触到这细长的发丝,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