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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汉城和直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本特利先生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索引页,一边咕哝着:“你们难道不知道荷默以前是伦敦大学的么?他虽毕业于牛津,却在外校教了十年书,去年才重新回到牛津的怀抱。浪子回头,为时不晚,是不是?哦,这里,这个标签显示,伦敦大学图书馆并没有收藏原件,需要阅读信件者可以向他们提出阅览请求,由其向荷默教授本人转达。也就是说必须经过荷默本人的同意。”

本特利先生又登录了另一个登记手稿保存的内部数据库:“嘿!你们看,在这儿呢,荷默把它们带到牛津来了。这是仅供他本人和他所带的学生使用的资料。真是自私的举动——一半出于学者合理的谨慎,一半出于某种奇怪的知识占有欲。看来,很不幸,你们要看到这批信件的内容,还得找到他本人,然后得看他的脸色。”

门给堵住了。

“你们为何如此急切地想要看到那些信件?”本特利先生忍不住好奇,小声探问道。

“高木繁护是我祖父。”

“原来如此。可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盯紧荷默教授本人,直接提出你们的要求?作为这些信件作者的后代,您当然有调阅查看的权利。”本特利似乎在为直子打抱不平。

最好的回答,就是不回答。也就是说,把结论归结于本特利所说的“怪异的荷默”这一点。

这激起了本特利的好奇心。牛津人素来以书卷气和侠义精神闻名遐迩,这让很多人成就了丰功伟业,却也屡屡做出出格捣蛋的事。

他还有个疑问,在他看来,这很重要:“直子小姐,我倒有个主意。不过,在我说出这个主意前,您得向我提供证明……如果……”

“证明什么?”

“证明您是高木繁护先生的直系亲属啊。”

不管是玩笑还是当真,直子都得认真回答这个问题。而且,本特利看来关心的还不止于此。直子决定向他吐露实情。她用一个较为简略的版本说明了他们目前的处境,中村的失踪,东京的一连串事件,他们来英国的目的,可能落入非法组织手中的佛教早期文物,等等。当然,她也公开了自己国际刑警的真实身份。他们随身携带的资料上有高木繁护的详细信息,里面有户籍登记资料。直子将手中的资料、护照以及Interpol的证件一并递给了本特利。她有些疑惑,这些文件全部是日文的,恐怕还不足以让本特利先生认可直子的身份。

“日语我可不陌生,直子小姐。”本特利这时竟然换了一口流利的东京话,直子不胜惊讶。

“本特利教授的专业是比较宗教学,他在中国和日本都待过。”宋汉城告诉直子。

本特利教授请两位客人稍等,索性在旁边一张椅子里坐下,一脸严肃地翻读起来。

十分钟后,他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仿佛是在宣布一次远足郊游:“我得请求您的原谅,直子小姐,刚才恕我冒昧了。现在,既然您是来自一个普世的正义组织,而在我们这里,‘上帝乃知识之神’,我想神灵定会允许我来辅助正义的。我们马上去一个地方。今天下午,我的学生刚通过博士论文答辩。在开始休假前,我刚好有空陪你们来一次小小的冒险。”

“冒险?”

宋汉城一脸苦恼:难道又要潜入什么地方,去偷走什么东西?就像在早稻田图书馆时那样?

“我们只是去瞄上一眼。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弄到复印副本。”本特利教授说着,已转身拿上了衣服,“而且我敢说,荷默教授也不会知道,他人还在伦敦哪。”

本特利教授之所以胸有成竹,还得益于牛津独特的合议制:一个确保所有独立院校、系科资源共享的制度。而本特利教授正是合议理事会的当值理事,他拥有一个高级别的授权权限,用以监督每个院校的信息开放程度,当然,也负有保护相应的知识产权之责。

他们三人走出了学院大门,此时,门前的大草坪已沐浴在夕阳中,三一学院的外墙也变得通体金黄。那条长而笔直的过道,一直延伸到百米开外的街道上。

从三一学院所在的宽街向西走了一段路,他们又右拐向北走到了玛格达伦街,过了圣吉尔斯街的几个双向路口后,来到了一个僻静之处——蒲赛街,一个以诗人的名字来命名的小巷。巷子两侧的建筑物多为三四层,落地窗衬着浅橙色的外墙,很是悦人眼目。

偶尔走过几个行人,他们与本特利相互点头致意。简洁而得体的问候方式。

本特利先生在一块并不起眼的门牌下站住了——他们到了“东方研究所”。他在这里有一间独立工作室,有时,偶尔也会在这里为三一学院的研究生开小课:“这是牛津流行的‘跨界教学法’的便利,你可以横向流动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