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莫兰(第2/4页)
在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无疑是一语双关。
高竞才想长篇大论地给她讲解法律常识和公民的义务,她却抢在他前面补充道:“你的回答不能超过三个字。”
她已经把我逼到了墙角。妈的,想一想,我真的有必要打听她找到些什么新线索吗?林云之毕竟是林致远的老爸。他们父子的事,归根结底,跟我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再说,谁知道她究竟有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如果我拼命劝她去报警,结果搞了半天,那线索却被警方推翻了,那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喂,高竞,回答我的问题!”她在催他。
“好吧。请再说一遍你的问题。”他彬彬有礼地说。他已经想明白了。
“假如有人杀了我,你会为我报仇吗?”
“会!”
“哈哈,谢谢!”
她笑颜如花,重新捧起了自己的饭盒。
他心里想,谢天谢地,还好她什么都没告诉我,不然,如果她和盘托出,接着又求他跟她一起守口如瓶,我倒真的是难办了。想来想去,还是现在这样最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庆北中学的偶像,让他见鬼去吧!
夜里十点,莫兰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她的面前摊着一张空白的信纸。她托着下巴,想了很久,才拿起圆珠笔,写了起来。
赵律师:
你好!我是林致远的同学莫兰,之前,我们见过面的。其实,我想我们更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那时,林致远的妈妈刚去世不久,我在生病,你曾经打电话到我家来。那时,你的身份不是律师,而是林致远的爸爸。
我该称呼你什么呢?我想还是林爸爸更合适些吧?因为你本来就是他的爸爸。
还记得吗?你曾经对我说,郦老师曾经在三个月前向人打听过林致远的事。也许你不知道,郦老师只向我一个人打听过他,这是我后来核实过的,而我也只有跟林致远的爸爸提到过这件事。你说,你在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已经有很久没跟林家联系了,那请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其实,如果你不问,我早把这事给忘了。我一直觉得那一次只是老师心血来潮找我聊天罢了。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怀疑你的。
第二件事是钥匙。你怎么会有林致远家的钥匙?你说你一直有他家的钥匙,可林致远跟我说过,他们家半年前因为盗窃,换过锁。你既然已经很久没跟林家联系了,你怎么会有他家的新钥匙呢?
第三件事是谢小波的地址。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说你去学校找谢小波,他不在。你说你知道谢小波住我对面,让我叫他下来。可你怎么知道小波住我对面呢?小波是两个月前才搬来的,他的新地址从来没跟学校说过,只有熟人才会知道小波的新地址。林爸爸,你一定是从林致远那里听来的吧?
还有你的眼镜。我见过你的照片,你的鼻梁正中有个疤。我记得单小姐说过,她戴眼镜是为了遮挡一个疤。我猜你戴眼镜也是相同的目的。
其实,一个人假如戴上眼镜,变个发型,再老做些怪动作,是很容易让人以为是另一个人的。美国有很多连环杀人犯,都曾这么改头换面。我看过他们化妆前后的照片,的确判若两人。唯一可能露馅的就是说话的声音,所以你老是吃薯片,老是嚼口香糖,还老是尖着嗓子说话。当然,我们都没见过你,你被我们认出的风险不高。要说谁能认出你来,那就只能是林致远了,这就是你故意疏远他的缘故吧?我听他说,你只去看守所见过他一次,你说话很少,而且,他出来后,你在宾馆还跟他瞒两个房间。
我想那天,你是没料到我们会偷偷跑去你家,所以,当你突然看见我朋友的时候,你忘记了一件事,伪装你的声音。所以那时,我在屋里听见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而当你看见我后,你才恢复“赵律师”的声音。
那一次,我在你家发现两个有趣的小东西。一个是红墨水瓶的盖子,它在林致远的书桌底下,还有一个是镜子。在林致远出事之前两个星期,我曾经到过你家,我没见过这面镜子,后来我也问过林致远,他说,假如他要照镜子的话,就会去盥洗室。那么,他房间书架上的那面镜子又是从哪儿来的呢?还有镜子旁边的那些透明薄膜又是什么呢?自从在林致远那里看了你家的照相簿后,我大致猜出了这些东西的用途。那些透明薄膜其实是干了的胶水,它和镜子都是你用来化妆成赵律师的工具,而红墨水是你用来伪装血迹的。红墨水瓶我估计你已经扔掉了,但瓶盖被你遗漏了。我想你那天晚上走的时候一定很匆忙吧!
目击林致远从楼上爬下来的单小姐说过,她在送朋友回来后,在林致远所住的那栋楼下面,曾经见过一个保安。我后来特别向她打听过这个保安的长相,她说那个人留着络腮胡子,还戴着眼镜。可是,我去问过了,保安室没有这样的人。林致远说过,你喜欢把你的舞台装都保留着。我在照相簿里见过你的剧照,你曾经在一出话剧中演过保安。所以我猜,那天晚上单小姐遇到的保安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