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8/11页)

但是在美国——

在美国,他可以继续学业。他可以把自己的才智应用到工作中,在商界成就一番事业——在帕特·斯卡利和杰伊·科伯恩这样的人的帮助之下,这大有可能。

想去达拉斯吗,拉西德?

“是的。”他对斯卡利说,“我想去达拉斯。”

“那你还在等什么?上车啊!”

他们都上了巴士。

保罗轻松地坐在座位里。巴士开走了,伊朗在身后消失不见——他很可能再也看不到这个国家了。巴士上有一些陌生人——几个穿着山寨制服、邋里邋遢的土耳其人,以及两个据说是飞行员的美国人。保罗太累了,没有精力再深究。边境检查站的一个土耳其警卫也上了巴士——很可能是想搭便车。

他们在尤瑟科瓦停下来,“菲什先生”告诉保罗和比尔:“我们必须同警察局局长谈谈。他在这儿工作二十五年了,而这是他遇到的最重大的事。不过不用担心,只是例行检查而已。”

保罗、比尔和“菲什先生”下了车,进入小小的警察局。保罗不知为何并不担心。他离开伊朗了,尽管土耳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西方国家,但至少这里没有革命。或许,他只是累得都感觉不到害怕了。

他和比尔接受了两个小时的讯问,然后被释放了。

在尤瑟科瓦又有六个人上了巴士——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他们好像是边境警卫的家属;四个脏兮兮的人,据“菲什先生”说是“保镖”,他们坐到巴士后部的一道帘子背后。

他们朝凡进发,那里有一架包机正在等他们。保罗眺望着沿途的景色。这里比瑞士还要漂亮,但却十分贫穷。路边散布着大石头。草地上,破衣烂衫的牧民正在赶着山羊走路,这样山羊就能吃到雪下的冻草。不时可以看到洞口横着木栅栏的洞穴,那里似乎就是人们的居所。他们经过了一座石头城堡,其历史可能追溯到十字军东征时代。

巴士司机就像是在与人竞速。他在弯曲的公路上狂飙猛进,仿佛十分确信对面不会来车。一队士兵挥手示意他停下来,他却径直开走了。“菲什先生”大喊着让他停下,他也大喊着回应,但未做停留。

几英里之后,一大群士兵出现了,很可能是听说刚才有辆巴士闯过了上一个检查点。士兵站在路上举起枪,司机被迫停下。

一名中士跳上了巴士,用一把手枪顶着司机的头,将他拽下了车。

现在我们遇到麻烦了,保罗想。

车下的一幕有点滑稽。司机丝毫没有畏惧——士兵大声吼他,他也在大声吼回去。

“菲什先生”、伊尔斯曼和巴士上的几名神秘乘客下了巴士,同士兵交谈,并最终化解了误会。司机被扔上了巴士,但他的怒火依然没有平息。开车驶离的时候,他仍然把头探出窗户对士兵一边吼叫一边挥舞拳头。

他们在下午抵达了凡。

他们去了镇公所,被交给了当地警察,一路陪伴他们的邋遢保镖倏地不见了。警察填写了文件,然后将他们送上了机场跑道。

他们登上飞机,伊尔斯曼被警察拦下——他在腋下藏有一把点45手枪,即便在土耳其,乘客也不准把武器带到飞机上。但伊尔斯曼又出示了他的证件,问题迎刃而解。

拉西德没有被拦下。他抱着装有钱的油罐,易燃液体当然是不准带上飞机的。他告诉警察,罐子里装的是给美国人妻子的防晒油,他们竟然信了。

他们都登上了飞机。催醒丸的药效将尽,西蒙斯和科伯恩一坐进座位就摊开四肢睡着了。

飞机滑行,然后起飞,保罗兴奋得就像这是自己头一次坐飞机。他回想起在伊朗的监狱里,他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实现最普通的愿望:坐上飞机飞走。像现在这样飞入云端,让他体尝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自由。

3

根据土耳其空中飞行特别条例,包机不能去有航班通航的地方,所以他们不能直接去伊斯坦布尔,而必须在安卡拉转机。等待转机的时候,他们解决了几个问题。

西蒙斯、斯卡利和保罗、比尔跳上一辆出租车,前去美国大使馆。

车开了很久,穿过这个城市。空气混浊而刺鼻。“这里的空气太糟糕了。”比尔说。

“含硫高的煤。”西蒙斯说,五十年代他在土耳其生活过,“他们从不知道什么叫污染控制。”

出租车停在美国大使馆前。比尔望出窗外,激动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大使馆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帅气、制服一尘不染的海军陆战队士兵。

这是美国。

他们付了车费。

进门时,西蒙斯对海军陆战队士兵说:“这里有车辆调度场吗,小伙子?”

“有。”士兵说,给他们指了指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