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问与答(第7/20页)

“多少?多吗?”

女孩平静地回答:“我认为大约有一万六千英镑。那来自她父母的保险金赔付。”

她讽刺性地微微一笑。

“你看,钱不少吧,警司?我想这应该可以成为相当充足的动机,你看呢?现在,我们的牧师宅邸可以安装集中供暖装置了。如果你看到我未婚夫的牧师宅邸那十二个房间,它们几乎全都朝北或朝东,你就会认为我有足够的动机去杀人了。”

3

罗尔芙护士长、吉尔瑞护士长和学生们一起在图书室里等着。她们从护士起居室到这里是为了利用这点时间看看书、改改笔记。很难确定姑娘们到底将多少心思放在了书上,但是这个场面看起来宁静、祥和,一派用功学习的景象。学生们坐在窗边的书桌旁,书本摊开放在面前,神情十分专注。罗尔芙和吉尔瑞两位护士长仿佛要强调她们的资深地位和团结一致,在火炉前的沙发上并排坐着。罗尔芙护士长正用一支绿色圆珠笔给一摞一年级学生的练习打分,她从脚边的一摞练习本中拿起一本,看完后又把它放到沙发后慢慢增加的另一摞上。吉尔瑞护士长表面看来正在为她的下一堂课做准备,但总是忍不住将目光盯在她同事果决地画下的符号上。

门开了,是玛德琳·戈达尔。她不发一言,走回座位,拿起笔开始学习。

吉尔瑞护士长低语道:“戈达尔似乎过于平静了,真是奇怪,想想看,人人都认为她是法伦最好的朋友。”罗尔芙护士长眼皮也不抬,冷冰冰地说:“她其实并不在乎法伦。戈达尔储存的情感有限,我能想象得出她把它们全都花在了那个她决定要嫁的人身上,就是那个蠢得出奇的人。”

“可是他长得很英俊。能把他弄到手真是戈达尔的运气。如果你问我,这就是我的看法。”

吉尔瑞护士长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没有继续谈下去。一分钟后,她又气愤地说:“警察为什么不接着叫人呢?”

“他们会的。”罗尔芙护士长又拿起一本练习本,用绿笔在上面批改,然后放到她身旁高高的那堆上,“他们大概正在讨论戈达尔的贡献。”

“他们应该先见我们,不管怎么说,我们是护士长。总护士长应该向他们解释过了。布鲁姆费特为什么不在这儿?我看不出她有什么可以得到特殊待遇的理由。”

罗尔芙护士长说:“她太忙了。病房里的两个二年级学生都得了流感。她让杂工给达格利什送了一张字条,大概是写了她昨晚的行踪。我看到杂工拿了进来,问我苏格兰场来的先生在哪儿。”

吉尔瑞护士长的语气变得气愤起来。

“话虽不错,不过她应该在这里。上帝可鉴,我们也很忙呀!布鲁姆费特就住在南丁格尔大楼,她和任何人一样,有可能杀死法伦。”

罗尔芙护士长平静地说:“她的可能性更大。”

“此话怎讲,更大的可能性?”

吉尔瑞护士长的尖嗓子划破了沉寂,双胞胎中的一个抬起了头。

“法伦在病房的最后十天,她把法伦紧紧抓在手中。”

“可是说真的,你的意思难道是……布鲁姆费特不会!”

“当然不会,”罗尔芙护士长冷冷地说,“所以你为什么要做出愚蠢而不负责任的评论呢?”

只有纸张的沙沙声和炉火的咝咝声打破宁静,吉尔瑞护士长坐立不安起来。

“我想如果布鲁姆费特再失去两个得流感的学生,她就会要求总护士长从这批学生中抽人了。我知道她已经盯上了伯特双胞胎。”

“那她会很不走运。这批学生的学业已经耽搁得够多了。毕竟这是她们毕业前最后的一段时期。总护士长不会将它缩短的。”

“我不敢确定,记住,那是布鲁姆费特。总护士长通常不会对她说‘不’。有意思的是,我听说了一个传闻,说是她们今年不打算一起度假了。一个药剂师助理从总护士长的秘书那里听来的消息说,总护士长打算一个人开车去爱尔兰。”

我的天,罗尔芙护士长想,这里难道没有任何隐私了吗?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从坐在她身边的那个躁动不安的人身旁移开了几英寸。

正在此时,挂在墙上的电话响了。吉尔瑞护士长猛地冲过去接听。她又回过身走向那一群人,脸上堆起了失望的皱纹。

“马斯特森警官打来的电话。达格利什警司接下去要见伯特双胞胎。他已经搬到这一层的会客室去了。”

伯特双胞胎不发一言,也没有表现出紧张、不安,她们合上书,向门边走去。

4

半小时后,马斯特森警官在办公室里煮起了咖啡。会客室有一个小厨房,那是一个凹进墙里的架子,里面有一个水槽和塑料贴面的小柜子。柜子上有一台双灶头煤气灶。柜子里的其他东西都拿走了,只留下四个大酒杯、一罐糖、一罐茶叶、一听饼干、一个大陶瓶和一个过滤器,还有三包真空包装的新磨咖啡。洗涤槽旁放着两瓶牛奶,奶皮清晰可见。马斯特森打开一瓶牛奶,先是不放心地嗅了嗅,然后倒了一些在平底锅里加热。他把陶瓶在热水龙头下冲暖和了,用挂在洗涤槽旁的茶巾仔细地擦干,舀取了很多咖啡,然后站在一旁等候壶里冒出第一阵蒸气。他很满意这些安排。如果警察要在南丁格尔大楼工作,这个房间的便利和舒适,毫不逊色于其他任何房间,而咖啡则是意料之外的招待,他从内心里把这归功于保罗·哈德逊。医院的这位秘书给他留下了能干而富有想象力的印象。他的工作也不容易。这个可怜的家伙夹在那两个老傻瓜——济里和格鲁特——之间,还得忍受总护士长的专横和刁难,他的地狱般的生活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