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奇谈(第5/8页)
“哦!”——这也是一声十分轻微的“哦”字。琼指了指一把椅子,她自己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那个——我经常自言自语的。很傻,是吧?”
“一点儿也不傻,”埃勒里一面坐下,一面诚恳地说,“一点儿也不。咱们这些出类拔萃的人物,往往有这种习惯。似乎有这样一种说法:自言自语的人,总有钱存进银行。布莱特小姐,你有银行存款吗?”
她报之以微笑。“并不十分多,再说,我正打算转移存款呢,告诉你吧……”她脸颊上的红晕已经消退,她轻轻叹了口气,“我要离开美国啦,奎因先生。”
“威克斯已经告诉我了。我们可要感到寂寞啦,布莱特小姐。”
“哈哈!”她扬声大笑,“你说话可真有点儿像法国人哪,奎因先生。”她走到床前,探摸着钱包。“这箱子是我的——我的行李……飘洋过海是多么沉闷啊。”她把手从钱包里抽出来,拿着一沓船票。“你是为公事来的吧?我真的要走了,奎因先生。这就是我即将上船的凭证。你不是来通知我不许走吧?”
“我?天哪,不!不过,布莱特小姐,你愿意走吗?”
“事到如今,”她咬牙切齿地说,“我确实极想走。”
埃勒里变得迟钝起来。“我明白。又是谋杀,又是自杀——当然令人心烦意乱……好吧,我不多留你。我此次拜访,全无恶意。”他一本正经地注视着她,“你也知道,这件案子了结了。然而,还有几点,尽管模模糊糊,而且或许也无足轻重,但我却总是不肯死了这条心……布莱特小姐,那天晚上佩珀看见你在楼下书房里摸来摸去,你究竟抱着什么目的?”
她用冷静的碧眼沉着地打量他。“那就是说,你没把我的答辩放在心上喽……抽支烟吧,奎因先生。”他辞谢了,于是她平静地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很好,先生——逃亡的女秘书和盘托出,你们那些小报就会发这样的消息了。我坦白告诉你吧,并且我敢说,奎因先生,你将要获得一个惊人的大发现。”
“我对此毫不怀疑。”
“你且听着。”她深深透了口气,秀丽的嘴里喷出一团团的烟雾,就像话语中的标点符号一样,“在你面前的,奎因先生,乃是一个女侦探。”
“不!”
“Mais oui[3] 。我是伦敦维多利亚博物馆雇佣的——不是警察厅雇佣的,先生,不,不是的。那就来头太大啦。我只不过是博物馆的人,奎因先生。”
“唔,这下子简直使我腾云驾雾、晕头转向啦,”埃勒里喃喃自语,“你在打哑谜啊。维多利亚博物馆吗,嗯?我的好小姐,这样的消息真是侦探所梦寐以求的。请说明白点儿吧。”
琼弹了一下烟灰。“说来很有点儿闹剧的味道。我到乔治·卡基斯这儿来应聘的时候,其实是维多利亚博物馆所雇佣的密探。我是顺着一条线索而追踪到卡基斯这儿来的——根据某种不十分清楚的情报,博物馆一幅画的失窃大概跟他有牵连,说不定画已到了他的手里——”
埃勒里嘴边的笑意消失了。“布莱特小姐,那幅画是谁的作品?”
她耸了耸肩。“听我细说吧。此画价值连城——是莱昂纳多·达·芬奇的真迹——是不久之前,博物馆的一位野外工作人员发现的珍品——是达·芬奇多在十六世纪的最初十年中,为佛罗伦萨所作的壁画之类的详图。后来壁画大概是半途而废,达·芬奇只完成了这幅油画:它在目录上登记为《夺旗之战》……”
“多大的造化啊,”埃勒里喃喃自语,“往下说吧,布莱特小姐。我洗耳恭听。卡基斯是怎么卷进去的呢?”
她叹了口气,说:“我刚才已经讲过了,我们认为他可能是收赃的人,除了这一点外,其他都不十分清楚。无非是一种你们美国人所谓的‘直觉’,而并不是什么确切的情报。让我继续讲吧。
“我被介绍给卡基斯,这是千真万确的——把我推荐到这儿来的阿瑟·伊温爵士是位货真价实的上流人士——是维多利亚的馆长之一,也是伦敦著名的古董商;他当然参与机密要事,推荐我来也是机密之一。我以前也曾替博物馆干过这种性质的侦查工作,但是从来没在贵国干过;我主要是在欧洲大陆上干活。馆长们要求绝对秘密——我被授命暗中进行工作,你明白吧,努力摸清这幅画的下落。同时,失窃之事则瞒过公众耳目,推说此画正在‘修复’中。”
“我有点儿懂啦。”
“那你的眼光很厉害,奎因先生,”琼严肃地说,“你想要我接着讲下去吗?还是不想要我讲呢?……我在这房子里给卡基斯当秘书的整个时期里,一直在想方设法找出达·芬奇作品下落的线索;但我从来也捞不到一点儿蛛丝马迹,无论是从他的来往信件中也好,或是从他的谈话中也罢。我真有点儿泄气了,尽管我们的情报看来是靠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