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5/6页)
我愕然。
“你怎么能肯定,被害人是被一刀致命的?正如你所说,凶手割断了被害人的颈动脉,导致被害人颈动脉大量出血而死。”
周峰再次掀开盖住被害人尸体头颅和躯干的白布,指着被害人的头颅和躯干的分离部位说:
“你是指被害人的头颅已经被分离,我们已经看不清她脖子表面的伤口形态了吗?”
我点点头。
周峰说:
“我这么判断的最直接原因有两点。首先,被害人头颅从与肩膀平齐的位置被分离,从被害人脖子与身体分离处形成的伤口断面上,我发现了不规则的伤口边缘,还发现了极少的骨骼碎片和很细小的碎肉,这是我确认凶手使用了锯之类工具的证据之一。其次,在这些断面上方,朝接近耳朵的方向,连接着一道斜向的细长伤口,那伤口直接连通被害人的颈动脉,创面刚好切断了被害人的颈动脉。分尸过程虽然不可避免地破坏了致死伤口,但并没有破坏全部,而它,显然不是分尸过程中形成的伤口,因为那毫无必要,也不是锯之类的工具所能造成的伤口形态。”
我和谷志军顺着周峰的手指,仔细地观察着那条细长的伤口。
过了片刻,周峰又说:
“奇怪的是,她们的指甲都很干净,没有任何皮肤碎屑或者属于他人的东西,在她们身上,我甚至没有发现任何抵抗伤。也就是说,我倾向于认为,她们似乎从未进行过任何形式的反抗,至少是有效的反抗。但从她们的表情来看,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一切让她们感受到了极度的痛苦,充满了绝望、惊恐和害怕,虽然从某种角度讲,这依旧可以被视为是被动反抗的标志,但在这种情况下,挣扎和抵抗几乎是人类的本能反应,这也是我们能从很多被害人的指甲里发现凶手血迹,或者皮肤碎屑的根本原因。我检查了被害人的手臂和腿部,没有发现勒痕或者其他任何异样的痕迹,这说明,凶手似乎没有对被害人采取限制行动的行为。那么,是什么使被害人甚至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和反抗呢?是凶手对她们进行语言恐吓?行为恐吓?以至于使她们完全丧失了意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得说,在这一点上,她们几乎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东西,我们对那个凶手,几乎一无所知。”
“凶器呢?”
“凶手应该使用过三种工具。菜刀之类相对比较钝的刀具或者类似手术刀那样锋利的刀具,这是被害人直接致死的工具,也是残害被害人乳房部分的工具;链锯之类的工具,用来分尸;还有就是匕首之类的刀具,这与被害人阴部的伤口特征相吻合。”
“为什么会用两种刀具?我是说,用手术刀也能达到刺伤被害人阴部的目的。”
“我想,犯罪人大概认为,用手术刀更容易切断被害人的颈动脉,但由于握持不便,手术刀似乎更适合用来进行切割之类的作业。相比而言,匕首则更适合用做穿刺动作,同时,作为分尸的辅助工具也更为理想;至于菜刀之类相对较钝的刀具,只出现在最早那个被害人身上,此后的其他两个被害人,凶手放弃了使用这种工具,也许是他觉得,那过于笨拙和不够锋利的缘故。总而言之,我认为,在凶器的选择上,凶手是作了精心准备的。所以我说,这是一个做事有条不紊,甚至具有很好艺术涵养的人——他懂得如何才能提高实效;而且,他经济状况良好,有能力根据自己的设想和需要任意置备工具,更重要的是,我前面提到过,凶手需要有一个很私密的个人空间,用来长时间储存这些尸体,北京的房价很贵,不管是自购还是租赁,要有这样的一个地方,他都需要具备一定的经济基础。”
这时,我看到被害人被分解的大腿旁边,放着一个用塑料薄膜包裹起来的小包,我问:
“那是什么?”
周峰的表情有些痛苦地说:
“内脏,被害人的内脏,还有你刚才提到的乳头。内脏同样被仔细地清洗过,然后包裹起来。内脏是和被害人一起被发现的。我仔细检查过了,所有脏器内可能存留的物质都被仔细清除了,比如胃。这也是我认为,犯罪人做事有条不紊,或者有洁癖的原因之一。也许他不希望被害人内脏里的脏东西弄得到处都是,也许被害人体内留有某种犯罪证据,他希望以此来消灭证据。奇怪的是,所有三个被害人的内脏中都缺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心脏,她们的心脏全都不翼而飞了!”
我被周峰的话惊得瞠目结舌。
“以凶手的做事风格来看,我认为,被害人的心脏应该是被特殊处理了。”
“特殊处理?”
“是的,被抛弃在别的地方,或者,被凶手收藏了,再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