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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妮目光下视,捏了捏他的手臂。他凑过去轻轻问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
他拍拍她的手。他想说:“我觉得我们已经赢了。”但又没有十足把握。
亨利·奎因站起来,神情淡然。照理说,史蒂夫把柏林顿问得张口结舌,他应该更紧张些才对,但他无疑已经练就一身不论情况多坏都面不改色的功夫。
奎因道:“教授,要是大学不中止费拉米博士的研究项目,也不解雇她,对兰兹曼公司收购基因泰来说有什么影响?”
“完全没有。”柏林顿回答。
“谢谢,没有问题了。”
史蒂夫苦涩地想,这一招真有效。一下就打翻了他之前所有的盘问。他竭力控制表情不想让简妮看到他脸上的失落。
现在轮到简妮了,史蒂夫站起来引导简妮陈述了证言。她镇定自若,有条理地描述了她的研究项目,并解释了寻找分开抚养的双生罪犯的重要意义。她尤其细说了自己所做的预防措施,以确保受试者签署授权书之前没人能看到他们的病历。
他期待奎因会盘问她,并试图说明有微小的意外泄露机密信息的可能性。史蒂夫和简妮昨天晚上就演练过了,他扮演控方律师。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奎因没提问。他怕简妮会辩护得太好还是坚信简妮会被定罪?
奎因率先做了总结。他复述了不少柏林顿的证言,依然那么乏味无趣,不似史蒂夫想象中的睿智。然而他的总结陈词却很简短。他说:“这是一场本不该发生的危机,大学当局从头到尾都采取了明智的行动。是费拉米博士的急躁和强硬把事态引到这个地步。当然,她有合约,那份合约上写明了她与其雇主的关系。但不管如何,老资格的教员都有义务监督新学者,而新学者如果尚存一点是非感的话,就会听从更有经验的前辈的劝诫。是费拉米博士的顽抗使问题恶化为危机,而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她离开大学。”说完他就坐下了。
轮到史蒂夫发言,他已经演练了一整晚。他站起来。
“琼斯·福尔斯大学的宗旨是什么呢?”
他顿了顿,集中起大家的注意力。
“是知识。用一句话来定义大学在美国社会中的作用,想必就是探求知识和传播知识。”
他一一打量委员,寻求他们的认可。珍·艾德思博罗点了点头,其他委员则无动于衷。
他继续道:“而这种作用却又受到了攻讦,总有人想要隐瞒真相,理由各种各样,政治动机、宗教偏见。”——他看向柏林顿——“或商业利润。我认为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同意,大学的声望,首重求知的独立性。当然,如果和其他义务相冲,比如公民权,这种独立性必须予以权衡妥协。然而,执着坚持地为大学追求知识的权力而辩护,一定会让所有有识之士更为敬仰大学。”
他挥挥手指代大学。“琼斯·福尔斯对在座的所有人都很重要。学者的名望与其工作的地点息息相关。请诸位想想,你们的裁决对大学自由、独立的治学名声会有什么影响?莫非一纸肤浅愚昧的中伤就能吓倒大学?莫非一场商业收购就能让大学取消一项科研项目?我希望不是这样的。我希望委员会能为大学正名,告诉世人,在这里只有一条简单的准则——真理。”他看着他们,等他们消化自己的话。几个委员面容不变,丝毫看不出有没有被打动。他只好坐下。
“谢谢你,”杰克·布根说,“委员会成员以外的人请退席,容我们磋商决断。”
史蒂夫为简妮打开门,在她之后走进楼道。他们随即出了大楼躲到一片树荫底下。简妮紧张得脸色发白,问道:“你怎么看?”
“我们准赢,”他说,“我们是对的嘛。”
“万一输了呢?我该怎么办?”她说,“搬去内布拉斯加住吗,做中学老师,还是跟佩妮·瓦特米都一样当个空姐?”
“佩妮·瓦特米都是谁?”
她还没来得及回话,视线一扫史蒂夫身后,便住了嘴。史蒂夫一回头,只见亨利·奎因抽着烟走过来道:“你真厉害啊,我喜欢和你斗智斗勇,我这可不是摆谱。”
简妮厌恶地哼唧了一声扭开头。
史蒂夫则超然一些,律师本该如此,出了法庭就友好相处。而且,有朝一日他可能还要找奎因谋一份工作呢。“谢谢。”他礼貌地说。
“你的论据翔实充分,”奎因继续道,坦诚得让史蒂夫吃惊,“但另一方面,这种案例里人们只会支持与自己利益相关的一方,所有委员会成员都是老教授。不论论据如何,都很难指望他们去支持年轻学者对抗他们自己集团的人。”
“但他们都是知识分子啊,”史蒂夫道,“应该会理性行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