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冈野的转变(第9/9页)

拨号两次都没成功,他只想尽快通知佐山这件惨事,佐山是幸子的未婚夫,这个想法迫使他尽告知义务。六月十五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喜帖都已发出了。

铜币掉落的声音响起,听筒另一头传出声音。

“喂,您好。”是女人的声音。

他拨打的电话号码直通青山店二楼佐山的房间,那或许是有事到房里找佐山商量的女店员。

“佐山在吗?”他连声调都变得怪异。

“是,你是哪位?”女店员的应对粗鲁,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女子。

“我是冈野。”

对方没有响应,而是朝远处唤了一声:“道夫,电话。”听得出来她将手掩住了话筒。

女人直呼道夫,冈野因此知道她不是店里员工,没有店员敢这样随便乱喊老板的名字。

“谁打来的电话?”佐山的声音从远处传进听筒。

“他说他叫冈野。”

店员大多知道他的名字,女人不认识他,才会以此方式相告。

“这时间打来,有什么事吗?”

他听到佐山边说边朝电话走近的声音。

“喂?”

佐山的声音直接传入耳里,冈野一时没有出声。

“喂、喂?”

佐山再唤了两声,冈野依然沉默以对,只有喉咙微微颤动。

“……奇怪,没声音啊。”佐山对着女人说。

“怎么会这样呢,刚才明明还有声音的啊。”

冈野挂掉电话,走出了电话亭。

如果佐山一开始就接起电话,或是女店员的对应谨慎,他也许会立刻将幸子出事的消息通知佐山。然而,当发现有个与佐山态度亲密的女人在场,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几点走出“电话亭”?(检方侦讯笔录)

“我看过手表,那时候是八点二十五分。”

——你为什么看表?

“我在电话里听到佐山说:‘这个时间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所以看了一下表。”

——你几点离开枝村幸子家?

“应该是八点十四或十五分过后,我走得很匆促,没有看表。”

——也就是说,扣除你搭乘电梯上楼和走楼梯下楼的时间,你在枝村幸子家里共待了十分钟左右。

“我那时候很混乱,不知道自己究竟待了多久。”

——当时为什么没有马上打电话向警方报案?

冈野也曾想过报警,然而他的立场并不单纯,甚至可能被怀疑涉有重嫌。他非常明白,即使洗清了嫌疑,还是需要以重要证人的身份接受侦讯。

后天就是A航空的交件期限,在这节骨眼上一旦遭到警方拘留,势必无法如期完成,幸运一闪即逝,更无法履行与佐山之间的约定。这虽然是间接因素,却比对A航空负责更为重要。

倘若不是为了这份工作,他会毫不犹豫地报案。他想着,还有两天,至少再给我两天!

他在九点多回到家,和子雀跃地迎上前来,他的模样却让她愣在原地。

“我以为他难得外出,一定会精神饱满地回来,可是他却脸色苍白,一脸呆滞地回到家里。看他那样子,我知道他在外面承受了非常大的‘打击’,可是因为他之前为了工作‘情绪不稳’,性格暴躁,我什么也不敢问。我端出热茶,他叫我拿冰水来,他一口气灌下‘一整杯水’,然后又回到工作室,眼神空洞地坐在画板前,看着还没画完的作品,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隔天早上,我才发现他的‘衬衫’袖口上沾了一点血渍。”

和子这样告诉地方检察院的检察官。

冈野认为妻子并不知道这件事。即使他与枝村幸子没有发生肉体关系,他却一再隐瞒,私下与幸子见面,蒙骗自己的妻子,不管妻子怎么胡思乱想或恶言相向,他都只能默默接受。他急忙离开枝村幸子家,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打电话报警,其中部分原因正是出自于此。

隔天下午,两名警察前来带走冈野。画作有了点进展,但显然是一幅失败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