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5/9页)
她在走近篱墙时,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而你打算拿他怎么办呢?”是她父亲的语音。
苏莎停住了脚步,想不好该不该打扰他们。
“只是跟踪他。”另一个声音说,听着陌生,“当然,狄克斯坦不到事后是不该被杀死的。”
她用手捂住嘴,堵住自己的失声惊叫。随后,她惊骇不已地转身,轻手轻脚地跑回房子。
“那好吧。”阿什福德教授说,“按照我们权且称作罗斯托夫的方法,咱们来回忆回忆我们所了解的与狄克斯坦相关的一切。”
哈桑想着,随你怎么做,但是看在真主的份上,拿出点什么就好。
阿什福德继续说:“他出生在伦敦东区。他幼时父亲就去世了。母亲怎么样了?”
“根据我们的档案,她也不在了。”
“啊。嗯,他在战争的中期——我想是在1943年吧,参了军。反正他赶上了攻打西西里那阵子。不久之后,大约在进军到意大利国土的一半的时候,他被俘了。我记不得地点了。有谣传说——我肯定,你记得这件事——他身为犹太人,在集中营吃尽了苦头。战后,他来到了这里。他……”
“西西里。”哈桑插口说。
“怎么?”
“在他的档案里,提到了西西里。据推测,他参与了一船枪械的劫案。那些枪械是我们的人从西西里的一伙匪徒手里买下的。”
“要是相信我们在报纸上读到的新闻的话,”阿什福德说,“在西西里只有一伙匪徒。”
哈桑接口说:“我们的人怀疑,劫持枪械的人用提成的方式贿赂了西西里的那些家伙。”
“是不是在西西里他救了那人一命?”
哈桑不明白阿什福德所说的话。他控制着自己的急迫,想到:让他扯下去吧——这是想好的整个方案。“他救过什么人的一命吗?”
“那个美国人。你记得吗?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狄克斯坦把那个人带到了这里。一个相当粗俗的美国大兵。就在这栋房子里,他给我原原本本地讲了那个故事。现在我们到达了一些目标了。你见过那个人的,那天你也在这儿嘛,还记得吗?”
“我不能说我还记得。”哈桑咕哝着说。他有些发窘,他当时大概正在厨房里引诱艾拉呢。
“这事……还没法确定。”阿什福德说。他凝视着潺潺流淌的溪水,回想着二十年前的情景,他的面孔一时因悲伤而阴沉了下来,仿佛他想起了妻子。随后,他说:“当时我们师生欢聚一堂,大概是边饮着雪莉酒,边议论着无聊的音乐或存在主义,这时进来了一个大兵,开始谈起狙击手、坦克车和流血、死亡什么的。那真是当头一盆冷水,所以我才如此记忆犹新。他说他家祖籍西西里,他的表亲们在那次救命事件之后还款待了狄克斯坦。你刚才说一伙西西里匪徒在那次一船枪械的劫案中拿了狄克斯坦的提成?”
“只是可能而已。”
“也许他不需要向他们行贿。”
哈桑摇了摇头。这是情报,是罗斯托夫好像总能够从中获得什么的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他该怎么运用呢?“我看不出来这一切对我们有什么用处。”他说,“多年前狄克斯坦的那次劫夺怎么会和黑手党发生联系呢?”
“黑手党。”阿什福德说,“这正是我搜寻的字眼。而那个美国人的姓名是科顿——托尼·科顿——不,是阿尔·科顿,从布法罗来的。我告诉你,我记得一切细节。”
“可是联系呢?”哈桑急不可耐地说。
阿什福德耸了耸肩。“这很简单。从前狄克斯坦曾经利用他和科顿的关系拜望了西西里的黑手党,请他们帮忙在地中海进行一次海盗勾当。你知道,人们会重复年轻时的做法,他可能再做一次同样的事情。”
哈桑开窍了:恍然大悟之后是希望大增。尽管是远距离的一种猜测,却自有道理,机会是真实的,他或许就此得以再次抓住狄克斯坦。阿什福德看上去颇为自得:“这是推理思维的一则佳例——但愿我能加上注释之后公之于众。”
“我说不好。”哈桑渴望地说,“我说不好。”
“有点凉下来了,咱们进屋吧。”
他们上坡走进花园时,哈桑掠过一个想法,他还没有学到罗斯托夫的地步,他只是在阿什福德身上找到了他的影子。或许他先前引以为荣的独立自主从此一去不复返了。其中有些不那么硬气的东西。他不清楚别的突击队员是否会有同感,是否因此才转而如此嗜血。
阿什福德说:“麻烦在于,我认为科顿无论知道什么,都会对你守口如瓶的。”
“他会跟你说吗?”
“他凭什么要跟我说?他恐怕不记得我了。我说,要是艾拉还健在,她也许会去见他,告诉他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