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信封(第20/125页)
这头猪!不过现在,他在电话里的付出和收获终于基本持平了。至少现在可以有一两天的缓冲时间。接下来,围困行动即将再次展开,这是不可避免的。为什么?他们最终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因为他和邻居们没有什么往来吗?或者,因为他违反了管理条例,没有出席居民大会,没有提前六个月交维修基金?不对,这些不是唯一的理由。肯定有其他原因。当然,一定有。很明显,跟一件小事有关系,星期六晚上,当那位一向谨慎的经理午夜时分返回家中时,他发现一楼的餐厅仍然灯火通明。他推开门,大厅里空荡荡的。他径直走向最后的一张桌子。你在这里干什么?没什么,到处看看。这是外国留学生的专用食堂,其他住户是不允许使用的,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人用餐,这里是空的。你到底在看什么?过去,他极力讨好教授,想跟他来一次长谈。但此时,他一改往日的口吻,声音干巴巴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好像他是一个保安,给那个长期被监视的恶棍一个突然袭击。你说,你到底在看些什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回答姗姗来迟。我在观察这个大厅。这里以前是一个酒吧——列夫琴科酒吧。战前战后它都在此营业。那个执法人员对自己听到的回答并不感觉意外。他拉过一张椅子,显然,他打算好好谈谈此事。然而,他傻眼了,因为那个住户已经站起身,看都没看他一眼,走了。
疑惑,回忆——万恰传奇故事中的幽灵,近来他们一直对他穷追不舍,数月以来,他一直在思索,这些幽灵一次又一次地召唤着他。现在,我们这个时代的小马屁精,这个经理同志,这个托马,该死的,谁知道他到底属于哪个级别。
他从桌子上那一摞卡片中抽出一张。卡瓦菲。“对于一些人而言,他们必须回答‘是’或‘不是’的那一天已经来到。”页码,画着圆圈的文字,箭头。他的名字,马尔库·万恰,画掉了,重新写,下画线。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夜晚,他们的低语声,精神错乱,幽灵,反复无常的思绪。
托马的电话是一个玩笑,还是一次警告?记住,当你最不希望看见他时,他出现了,就像第一次那样。“他即刻就能看出谁在心里做好了说‘是’的准备,就这样说出来了。”来自亚历山大的希腊人如此警告说。他把桌上的书本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又将其拿开,放在收音机上,然后又放在沙发上。“参议院里为什么会有这种冷漠的态度?为什么参议员们无所事事,没有制定出任何法规呢?因为,今天,野蛮人要到了。”一片寂静。懒散的阴影藏匿在跳跃的光线之中,消瘦的脸庞悄然从肮脏、阴暗的街巷经过。大门似乎摇晃起来。一个年轻人,面色苍白,满头柔软的鬈发,长胡子,腼腆的笑容,眉角处一块疤痕,轻柔的嗓音。
“你知道,我叫托马。”
让他主动证实自己的身份,必须这样做。他手里握着一张四方形的褐红色纸片。
“别看了,那是我——一张老照片。”
年轻的雇佣军的那张照片能有多老呢?他一屁股坐在对面的那张扶手椅上,开始招供了:很有技巧,很谦卑,但回报甚少。
“我希望你没有生我的气。我只是想了解你。实际上,你很像我的一个叔父。我没有父亲,我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
把他赶出去?或者,假装睡觉,很简单,因为怠惰,因为厌恶,让这个家伙独自唱他的咏叹调吧!
“你知道,自从我开始负责这里的工作以来,我们不再付钱雇用外面的人,我们用实际居住在这里的人。”
细细的声音,有些害羞,又黄又小的牙齿,消瘦、无色的脸颊,夸张的小胡子,还有那块无处遁形的疤痕。
“我很想知道你的计划。我不会乘人之危,我只是想能够和你随时保持联系。”
照此看来,不过是一个追逐平庸战利品的怯懦钓取者罢了。托莱亚就是这样的人,只配得到这个三流探子的跟踪,不是吗?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真的!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填满了他的嘴巴和鼻孔。
站在阳台上,他能够看见那个空旷、黑暗的广场。偶尔,一抹亮光,路过的车辆发出的。午夜之后,死一般的寂静。大楼底层的列夫琴科酒吧40年前就不复存在了,被夜色吞没了。黑暗依旧蚕食着城市,一个10年,又一个10年,缓慢持续着——在这种黑暗中,万恰一家复活了,他们提出了古老的问题,几十年前的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