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河岸(第2/5页)

“当年我们在这里四处寻找尸体。”巴克斯特道,“当然,没找到。”

“要想找到,得费很大的工夫。”

“是这样的。”巴克斯特好像要证明这一点似的,大步往前走去。走了十几米后,他们来到了河边。宽阔和缓的乌斯河在他们面前静静流淌,河边柳树拂岸,是个垂钓的好地方。河对岸有一张金属野餐桌和配套的椅子,远处的羊儿悠闲地吃着草。一条步行道沿着河岸纵贯南北;一位慢跑者在他们的注视下大步跑了过去。

“这条路通到哪儿呢?”简问道。

“往北通到城里,往南穿过A64公路直抵大主教宅邸对面的牧场。”特里回答道。“要搜索这些,得费点时间了。”他对巴克斯特说。

“40个人找了一星期,”巴克斯特道,“当然,还得加上潜水员。我们还往下游搜了五公里,没少费工夫。然后,这小混蛋又讲了什么泥浆池的故事。我们连纳本污水处理厂都搜查过了。”

“你们那么做是因为贾森·巴恩斯被捕时的口供吗?”简问道,回忆着自己在案宗里读到的细节。

“没错。”巴克斯特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看着水面上一艘色彩艳丽的长条船缓缓驶过。“我们当时信以为真了,不过现在我们知道他不过是在戏弄我们。其实他把她埋到了环路下面。”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怎么把她从这里搬到卡普曼村的呢?”特里若有所思地问道。“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挪到四公里以外?”

“呃,理由很明显,不是吗?”巴克斯特气哼哼地说。“他离开大学派对,开车带她来这儿,企图发生关系,被她拒绝后,恼羞成怒,就用手电筒击碎了她的头。然后,他扔掉手电筒,把她拖进车里,沿着A64公路开到了卡普曼村,那里正在修环路,于是他就把她埋在了一条沟渠里,希望第二天她就会被混凝土封上。她确实被封上了。我是说,除了一只手以外。”

“直到18年后才被发现,”简说道,“差不多算是完美的犯罪了。”

“但是,”巴克斯特指出,“他在狱中和布莱恩·温尼克炫耀过此事。”说到这儿,他狠狠瞪了特里一眼。“而陪审团,他们可不像上诉法院那帮见鬼的家伙,他们亲眼见证了对温尼克的审讯,相信了他的证词。就和他们不相信贾森·巴恩斯一样。所以,为什么原判被推翻了呢,我真是一头雾水。”

因为你贿赂温尼克在法庭上撒谎,特里心下道。你放弃指控他贩毒,换取一个编造的故事,让一个男人无端入狱18年。你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的案子,所以你就自己制造证据。现在,你的事情败露了。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没意义。过去几天,他和简·卡特通读了原始的案宗以及伦敦上诉法院的庭审记录。他既钦佩又痛苦地领教了萨拉·纽比是如何粉碎了巴克斯特的声望,让他的退休生活再无自豪与满足,全是痛苦与遗憾。在尸体未找到之前,贾森·巴恩斯获罪入狱,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职业生涯的巅峰。现在,巴恩斯无罪释放,当初抓他的人千夫所指。

很不好受,特里心想。30年保卫片区的辛劳就这么毁于一旦。不过巴克斯特活该。如果他在这个案子里采用了逼供、走捷径和欺诈手段,那他很有可能以前也这么干过,而且是很多次。就是他们这样的人给警方抹了黑。

而萨拉·纽比代表所有人揭露了他真实的嘴脸。不过她就是那样的人,特里冷冷地告诉自己,把别人的生活弄个天翻地覆。如果他们都像巴克斯特那样罪有应得,倒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可如果他们不是呢?

如果那个人并没有错呢?

“我还是认为他有罪,”罗伯特·巴克斯特坚定地说。“不管那些屁股坐在法院里的法官怎么说。我了解那个家伙,我审讯过他,直视过他的眼睛。相信我,他就是凶手,是他干的。现在,我们终于找到尸体了,要证明贾森罪有应得就是你的工作了。”

那个星期下半周,特里和他的上司威尔·丘吉尔总督察开了一次会。丘吉尔刚刚上完了他的管理培训课,满脑子的新主意。“咱们这儿太落伍了,特伦斯,太落伍了,”他一边大声嚷嚷,一边匆匆走进特里的办公室。明知特里最恨人叫他特伦斯,还偏偏这么叫。“新技术、诈欺管理、缩影系统和微同行审查。这些才是未来的发展趋势!”

还有一项进步,特里嘲讽地留意到,着装进步。丘吉尔穿了一件新款羊毛套装,一看就是精心定制的,好掩饰他那矮小微胖的身材。套装里面是一件昂贵的衬衣,带袖扣,还有一个俗气花哨的真丝领结。丘吉尔注意到特里在看他的华服,自豪地用手指顺了顺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