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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基直觉地认为他的职阶要比这两人高。尼基事后说,这人看起来像是从一部电影里走出来的,梳理得整洁光润,嘴角紧闭,好像准备上电视的样子。看来不只是有钱,他年约四十出头,不过,最糟糕的却是他的样子很单纯,太过年轻以至于还不够格被指控为成人犯呢!

“我叫克莱福。”他故意压低着声音说,“尼基,请进。我们现在对于应该拿你怎么办有了一点不同的意见。”

尼基看了看克莱福,再看了看大家,然后,他想了一下,又看到了我——老马。奈德见他看着我,就微笑地向他介绍。

“啊!尼基,这是哈瑞。”他半开玩笑地说。

到此时,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真正知道交易的细节,不过奈德向我透露了一点:“尼基,哈瑞是我们的自备裁判,他是来确认每个人都会得到公平的处置。”

“好的。”尼基说。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悄地介入这件历史事件,扮演着法律小厮、暗中摆平事情的人、一个小角色、讨好别人并兼记事者,只有偶尔是帕尔弗莱。

为了把尼基照顾得更周到,李格入场了。李格身躯高大,神采奕奕,给人安全感。李格引领尼基坐上了一张摆在房间中央的椅子,然后坐在他旁边的另外一张椅子上。他这么做,是因为李格的职业可说是一位施福利者,他的客户包括变节的人、出问题的外务人员和搞砸了的情报员,以及其他的男男女女。如果没有李格·沃特和他的美丽妻子贝雷妮丝在场的话,这些人对英国的向心力就会薄弱很多。

“你做得很好,不过我们不能告诉你好在哪里,因为这么一来,安全性就没有了。”尼基听了之后心里觉得很是舒服。克莱福接着又用他干哑的嗓子说道:“即使你所知道的事情微乎其微,但还是太多。我们不能让你手拥着我们的机密在东欧晃来晃去,那样对你和对那些关系人来说都太危险了。因此之故,在你为我们提供了非常珍贵的服务的同时,你也令我们十分担忧。如果是在战时,我们可能会将你关起来,甚或杀了你。但现在不是,起码不是正正式式打仗。”

在通往权势的审慎路途中,克莱福已经很会运用微笑了。但若是用来对付善良的人,这可是一种颇不光明正大的做法,就像在打电话时保持沉默。但是克莱福对“不光明正大”根本一无所知,因为他对它的反义词更是一无所知。就情感而言,如果你要人听你的,你就得善用微笑。

“毕竟,你能够指认一些非常重要的人物,是不是?”他继续说着,说得非常小声,大家一动不动地听他讲,“我知道你不可能故意这么做,但是一个人一旦双手被烤在热锅上,他也就只好身不由己了。”

当克莱福认为他已经把尼基给吓得够多了,就看了看我,并且对我点了个头,于是我就打开随身携带的那一个高级皮制档案夹,从里面取出预备好的一份冗长的文件,交给尼基。这份文件的要旨是要尼基自愿放弃到铁幕旅行的念头,并且无论何时,他必须在出国以前的数日知会李格,至于如何知会,则由两人另作安排。并且,尼基的护照要由李格代为保管,以防不测;另,尼基终身必须接受李格或当局所指派的人担任他各方面的朋友、顾问和监护人,包括如何处理一家烦人的英国银行福翰分行开出的十万英镑支票的付税问题。

再者,为了要让他经常接受当局的恐吓,他必须每六个月向该情报机构的法律顾问哈瑞报到,接受一番关于“秘密”的教诲。老帕尔弗莱一度是汉娜的情人,一位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的人,因此可以很可靠地负起一个任务,让别人的背脊骨挺直。依照以上所述诸点,这整件事,关系到某位俄国女人及她朋友的文学手稿,和此手稿的内容(不管他对此内容所知多少),以及由某一位英国出版家所扮演的那一部分,均在此时庄严地宣布无效、死亡、消灭,并且落幕,从今日起直到永永远远,阿门。

此文件的一份副本收藏在我的保险箱中,一直到不可预期的将来,尼基读了两遍,李格也站在他身后读了一遍。然后,尼基就陷入了沉思。他不管有谁在看着他,谁正巴望着他签字好结束这一棘手的问题,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他是买主,不是卖主。

他仿佛又看到自己站在莫斯科那间旅馆的房间窗口,记起了他如何希望自己能将旅行用的靴子高挂起来,过安逸舒适的日子。此时他心中突发奇想,也许神果真听了他的祷告,并且照着他的祈求为他成就一切所求所想。于是,他突然笑了出来,笑得大家都心里发毛。

“嗯,我希望那个美国人庄尼会付这笔账,哈瑞。”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