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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戴尔拉起迈基胳膊,扭到他的背后,努力把他的手腕绑在一起:双重死结,但很整齐。与此同时,冷静清醒的他只想到现实问题。外套。他们会拿他的外套怎么办呢?他从车里拿出外套,盖在迈基背上像斗篷一样,迈基是会这样穿的。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借着车头灯,把按钮转到保险的位置。一路走来带着的枪,保险当然是开着的,因为迈基留下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把自己的脑袋轰掉之后,总不可能再关上保险吧。

然后他回到离迈基有一小段距离的车上。他并不完全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不想在明晃晃的光亮里动手。他想让迈基在这个场合里拥有一些隐私,一些大自然的神圣,虽然这是原始状态。你可以说这里很原始,在已有千年之久的印第安营地中央,散落着箭头与燧石。露伊莎说孩子们可以捡拾,但必须再放回原处,因为如果每个来这里的人都捡走一个,那么一切就将荡然无存;这片人造的沙漠与红树林里,盐封大地,连地球本身都是死的。

离开车子,走回尸体旁边,他跪下来,轻轻解开绷带,让迈基的脸看起来和在厨房地板时一样,只是更老了些,更干净些。至少在潘戴尔的想像里,更有英雄气概一些。

迈基小子,你的面容将悬挂在你应得的地方,在总统府的先烈厅里,只等有朝一日你所不乐见的一切都远离巴拿马之时,他在心里对迈基说,而且,我很抱歉,迈基,你不该遇见我,没有人该遇见我。

他想高声说些什么,但所有的声音都只在心里。他最后一次四下张望,看不到任何有可能提出异议的人。他开了两枪,深情款款,犹如充满人道精神的杀手射杀生病的宠物。一枪射在左肩胛骨下方,一枪在右肩胛骨下。铅中毒,安迪,他想着,记起和欧斯纳德在联合俱乐部共进的晚餐。职业手法,三枪。一枪射头,两枪打身体,让他抢占了报纸头版。

射第一枪时,他想:这一枪为你,迈基。

开第二枪时,他想:这是为我。

迈基已经替他自己开了第三枪,所以有那么一刻,潘戴尔就只是静静站着,枪握在手里,听海涛的声音,以及迈基缄默的反抗。

然后他脱下迈基的外套,带回到车上,开了大约二十码,把外套丢出窗外。因为他愤然发现,一个职业杀手绑住目标,杀了他,把他丢在杳无人迹的荒郊野外,竟然还把他的外套留在车上,那件我杀他的时候他穿在身上的外套。所以把外套丢了。

回到奇特雷,他开在空荡荡的街上寻找没被醉鬼或情侣占用的电话亭。他要他的朋友安迪第一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