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14/17页)

他听到对方的背景中传来了一阵“哒哒”声。

“你哪位?”他问道,“德米多夫上校在吗?”

“我怎么知道?”那声音尖叫着,“我正趴在地上躲避子弹呢。你是国防部吗?”

“不是。”

“嗯,听着,朋友,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赶快派兵增援。我们坚持不了多久。”

“什么增援?”

“叫国防部从城外派兵,这里闹翻天了。”

说话人“砰”的一声搁下了电话,可能是爬到旁边去了。

安德烈耶夫少将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响着忙音的话筒。不,国防部不会的,他心里想道。国防部不会派遣援兵的。

他接到的命令是正式的,也是坚决的,是来自一位四星上将和政府部长的命令。留在基地里。他可以执行命令,由此他的事业将一帆风顺。

他凝视四十码开外白雪覆盖着的砾石路,军官俱乐部的窗户灯火通明,夹杂着笑声和欢乐的祝酒声。

但他在雪地里看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旁边依偎着一个军校的小学员。不管他们答应你什么,那位高个子说,不管是金钱或者是晋升,或者授予你什么荣誉,我要你永远不去背叛这些人。

他伸手按下电话,结束了通话,然后又拨了两个数字。他的副官来接听了,后面传来了雷鸣般的欢笑声。

“科尼,我不管现在有多少辆T-80坦克和BTR装甲战车能开动,我要求在一个小时内,让基地里所有能移动的装备都做好出发的准备,每一个能站起来的战士都全副武装起来。”

线路上一阵静寂。

“头儿,这是真的吗?”科尼问道。

“是真的,科尼。‘塔曼斯卡亚师’准备开赴莫斯科。”

2000年元旦凌晨零点刚过一分钟,“塔曼卫兵”的第一辆坦克隆隆响着离开科比雅科瓦基地,朝着明斯克公路和克里姆林宫驶去。

从基地到公路之间只有三公里的狭窄乡间道路,在这段路面上,由二十六辆T-80主战坦克和四十一辆BTR-80装甲运兵车组成的车队,只能排成一路纵队减速行驶。

外面的主公路分左右车道,安德烈耶夫少将下令占据所有的车道行驶,并把车速提高到了最大的巡航速度。白天的云团已经碎裂成云块,其间露出了明亮而脆弱的星星。在轰鸣前进的坦克车队两边,松林在寒气中发出了轻轻的噼噼啪啪的响声。现在他们在以每小时六十多公里的速度巡航。前方一辆孤独的小汽车开过来了。透过车灯,司机看到一大堆灰色的钢铁在轰隆隆响着朝他扑过来,他直接把汽车开到林子里去避让了。

距莫斯科还有十公里的时候,坦克纵队来到了边界上的警察哨所。在铁皮棚屋里面,四位民警从窗沿向外张望,看到车队后缩回去了。坦克车队经过时的震动,使得岗亭的棚屋不停地颤抖,他们提着酒瓶子,相互抱成了一团。

安德烈耶夫在领头的坦克里,他首先看到了堵路的卡车。之前,一些私家车在夜间到达过路障前面,等了一会儿,然后掉头返回了。坦克车队不可能在这里耽搁时间。

“自由射击。”安德烈耶夫说。

炮手斜眼瞄了一下,用炮塔上的125毫米加农炮发射了一颗炮弹。相隔四百码的距离,炮弹依然是刚刚离开炮口时的初速,它击中了一辆卡车,把它炸得四分五裂。在安德烈耶夫坦克的旁边,公路另一边与他并行的,是他副官的坦克,他们也发射了一发炮弹,把另一辆卡车炸毁了。路障后面的掩体里,各种轻武器开火了。

在坦克炮塔的钢板圆顶内,安德烈耶夫的机枪手用12.7毫米的重机枪向他那边的路面猛烈扫射,轻武器的射击停止了。

当坦克车队雷鸣般地驶过时,青年战斗队员们吓呆了,他们凝视着被摧毁了的路障和掩体,逃进了夜色之中。

又行驶了六公里后,安德烈耶夫把车队的速度降到每小时三十公里,命令分出两拨人马。他派遣五辆坦克和十辆装甲运兵车右转,去解救科丁卡机场兵营里被围困的驻军,根据预感,又派出另外五辆坦克和十辆装甲车向左边,去保护东北方向的奥斯坦基诺电视中心。

在花园环路上,他命令剩余的十六辆T-80坦克和二十一辆装甲运兵车拐向右边去库德林斯卡亚广场,然后左转去国防部。

坦克车队现在又是单列行进了,车速降到了每小时二十公里,履带碾过柏油路面,朝着克里姆林宫进发。

在国防部的地下通讯室里,布托夫副部长听到了在他头顶上方响起的隆隆声,他知道,战争中的城市里只有一种装备才会产生那种重击声。

坦克纵队一路轰鸣,穿过阿尔巴特广场,经过国防部,现在直接朝着鲍罗维茨基广场驶去,广场的另一边就是克里姆林宫的围墙。坦克和装甲车里的战士们都没有注意到与其他汽车一起停在广场边上的一辆轿车,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身穿棉衣、脚蹬靴子的身影离开那辆轿车,一路小跑跟在了他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