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5/5页)

整个晚上,包括刚才屋里的枪战,哈特还是第一次感到了一丝真正的恐惧。

“不会是狼人【注】吧,操,”刘易斯说罢,转身朝湖面看去,“看来她是完了。应该是。我说呀,咱们得走,离开这儿。那事都已经做了——”他说着冲菲尔德曼家那边点点头。“——这回输惨了。全都乱套了,操。我们得去郡级公路那儿弄辆车。把司机收拾了。几个小时后咱们就回到城里了。”他夸张地打了个响指。

【注】:源于欧洲民间传说,指晚上变成狼,吞食动物、人或尸体,白天又变回人形的人。欧美拍了很多以狼人为主题的惊悚片。

哈特没理会他。他朝路那边做了个手势。“我要去看看她有没有游过来。”

刘易斯叹了口气,显得很生气,就像个孩子。不过他还是跟在了哈特的后面。他们悄无声息地朝石滩那边潜行,不时停下脚步。

刘易斯望了望湖面。那儿已是一片黄昏投下的阴影,湖水在微风下泛着粼粼的涟漪,就像是黑蛇身上的鳞片。他喊道,“这湖,我不喜欢。阴森森的。”

说话的声音太大了,走路的声音也太大了,哈特心里很窝火。他决定得要稍稍控制一下局面了。这虽然会冒犯人家,但他也不得不这么做了。他轻声说道,“我说,刘易斯,先前在那边你就不应该说话。说那个什么钥匙的事。我本来是可以摸到她身后的。”

“这么说,是我暴露目标的啰?都成我的错了。”

“我是说,我们得小心一点。刚才在饭厅的时候,你还跟她说话。你应该开枪才是啊。”

刘易斯的眼中又流露出那种不服气的神情,显得很不高兴。“我不知道她是个警察。我怎么会知道呢,操?我坚守阵地,身先士卒,朋友。”

身先士卒?哈特暗自思忖。现在没人再说什么“身先士卒”了。

“我讨厌这地方,操,”刘易斯嘀咕着说。他摸了摸头上的直发,戳了戳原来戴着耳环的耳垂,皱眉想了想,才想起来他已经把耳环收起来了。“我有个点子,哈特。这样,这里离郡级公路有一英里多路,对吧?”

“差不多吧。”

“我们把福特车上的备用轮胎换上,是前轮,然后开着它去郡级公路,坏轮子拖在后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用前轮开。不会有问题的。开到郡级公路那边,就会有人停下来帮助我们。我去拦车,等他们打开车窗,然后就,砰,搞定。狗日的还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敲掉的呢。搞到他们的车,马上回家。我们去杰克酒吧。你去过那儿吗?”

哈特目不转睛地望着湖面,心不在焉地说,“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刘易斯皱着眉头说,“你还说你是密尔沃基人呢。那可是城里最棒的酒吧。”

哈特凝视着湖岸说,“我想就是在那儿。”他指着南边五十码开外的一个地方。

“哈特,我那一枪是打在她脑袋上的,操。她的汽车又掉到了水里。她死了,横竖都是个死,要么被打死,要么被淹死。”

也许吧,哈特心想。

但他还是摆脱不了刚才在菲尔德曼家的那个情景,她就站在车道上,不跑,也不慌。就在那儿直直地站着,棕发自额头分开,披在身后。车钥匙——你可以说那是通往安全的钥匙——捏在一只手里,枪握在另一只手里。就在那儿等着,等着。等着他这个靶子的出现。

这一切都无法表明她没有被淹死,想来也是,困在重达两吨的汽车里,沉到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湖底。但这一切也都表明,她绝不是那种连他妈搏都不搏一下就被淹死的人。

哈特说,“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不能走。”

刘易斯又皱了皱眉头。

哈特耐住性子。“就几分钟,没有坏处。咱们分开走。你走路的右边,我走左边。如果你看见有人,那一定就是她们两个中间的一个,举枪就打。”

他本来还想提醒刘易斯,别废话,只管打。可那瘦子早已把嘴撅得老高了。

于是哈特只好说,“好吗?”

对方点点头。“咱举枪就打。遵命,长官,队长。”他还装模作样地敬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