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谜案追踪(第7/35页)
到时候,她还会像现在这样,深夜里像小鸟一样依偎在他身边,早晨为他擦去刮胡子留在脸上的白沫,在厨房里为他做鸡蛋饼,在夜市幽黄的灯光下,跟他手牵手走过一个又一个摊位吗?她还会为他送的一串小珠子欢呼雀跃吗?她还会跟他分吃同一碗凉粉吗?她会吗?她现在才十五岁,等她上了大学,我还有机会跟她如此接近吗?
他无法确定,但他知道这两天的记忆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大脑深处,即使他想忘,也忘不了。因为这是二十年来,他最开心最浪漫,也最值得回忆的一段时光。尤其是昨晚的莫兰,她先是靠在他身上窃窃私语,接着就睡着了,她的呼吸又轻又细,像从小笛子里发出的音乐声……
“你找谁?”一个男孩的声音打断他的旖旎联想,这时他才想起,他刚刚敲过雷海晨家的门。他定了定神,朝声音的来源望去,那是个年约十六、七岁的瘦弱少年,是雷海晨吗?他努力想透过昏暗的光线把对方看清楚,但少年的脸却隐没在一片树影中。
“你找谁?”少年又问了一遍,很温和的口气。
高竞想试一试。
“请问,你是雷海晨吗?”
少年愣了一下。
“我是。你是哪位?我好像不认识你。”
“三年前我们在火车上见过,当时你跟你姐姐在一起。你姐姐要跟我对面的一个男人打牌……记得吗?”高竞知道雷海晨一定记得他姐姐打牌的事,但他不能肯定,对方是否能记得自己。他跟雷海晨在火车上一句话都没说过。
但是,雷海晨站在门口的树影下望了他一会儿,却道:
“你是高竞。”
高竞诧异极了。
“你认识我?”
雷海晨微微一笑,打开了门。
“是牧野告诉我的。”他道。
“牧野?陈牧野?”高竞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两个竟然认识,而且听起来,两人似乎还相当熟悉。他们是什么关系?是朋友吗?
他忐忑不安地跟着雷海晨穿过布置简陋的客厅,走进一个狭小拥挤却极为整洁的小屋。房间里除了衣柜、床、书桌外,还有一个大书柜,里面放满了各种书籍,墙上则贴着好几十张奖状大小的风景画,高竞猜想那应该是从某本旧杂志里剪下来的。
“那是西藏。”雷海晨在他身后解释道。
“你去过那里?”
“没有。不过我一直想去。”雷海晨给他倒来杯白开水,客气地招呼道,“坐吧,我知道你大概会来找我的。牧野说,你好奇心很重,你很想弄明白我姐姐是怎么死的。”雷海晨的口气里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戒备,始终谦谦有礼。
“嗯,其实,我一直觉得三年前的事很奇怪。我能不能问一下,你跟陈牧野是什么时候成为朋友的?难道三年前你们就……”高竞想,如果三年前这两个少年就已经是朋友,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该推翻重来了。
雷海晨看着他。“我跟牧野是三年前成为朋友的,但是,我们在火车上时,还不认识。”他平静地解释道。
听起来好像很真诚,但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高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决定先问他这三年来最关心的问题。
“你跟你姐姐那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陈牧野后来曾经到处找你们。”
提起姐姐,雷海晨沉默了下来。
“其实,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我姐姐跟那个男人,也就是牧野的父亲一起到了另一个车厢,他们想找个空座,打算在那里重新开局,牧野的父亲很想甩开牧野,跟我姐姐好好赌一把。我当时头很昏,呼吸也有点困难,只想好好睡一会儿,我姐姐就给我吃了片安眠药。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某个火车站点的警卫室了。他们说,我的头撞在了铁轨上。我当时有点糊涂,怎么都想不起家里的电话……”雷海晨突然住口,他停了一会儿,才道,“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最近身体一直不好。”
高竞观察着他的脸色。跟三年前相比,现在的雷海晨更显憔悴,他脸色发灰,嘴唇发紫,像是得了什么重病。
“雷海晨,你是不是有什么病?”高竞知道这么问有点唐突,但他还是很想知道。
雷海晨又笑笑。
“先天性心脏病。没什么大不了,很多人都有这病。”雷海晨说得很轻松,高竞却听得心里很沉重。因为他有个邻居就得了先天性心脏病,没到十六岁就死了。他死的那天只不过是就像平时一样去上学,他坐在公共汽车的最后一排,结果,他再也没能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