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1944年5月30日,星期二(第12/22页)

弗立克问:“什么事让你杀了那个女人?”

“她偷了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块肥皂。”

我的上帝,保罗想,她为了一块肥皂就能杀人。

弗立克问:“你是怎么做的呢?”

“我把肥皂拿了回来。”

“然后呢?”

“她找上门来,手里拿了一根用椅子腿做的棍子,上面箍了个水管接头,她用那东西打我脑袋。我看她是要杀了我。可我有刀。我捡到过一长条碎玻璃片,把宽的一头用旧自行车轮胎捆成了刀把。我把刀往她喉咙里一插,她就再也打不了我第二下了。”

弗立克忍着没有发抖,说:“这应该算是自卫吧。”

“不算,因为你得证明你当时不可能跑开。再说我拿一块玻璃做了刀,这就算预谋杀人。”

保罗站了起来。“请你跟看守在这儿等一会儿,”他对鲁比说,“我们出去一下。”

鲁比对他笑了一笑,这是她第一次显得让人愉快,尽管不太漂亮。“你真客气。”她感激地说。

到了走廊,保罗说:“多恐怖的故事!”

“别忘了,这里的人都说自己是无辜的。”弗立克审慎地说。

“不管怎样,我看她可能受罚过重了。”

“我说不准,我觉得她是一个杀手。”

“所以我们不要她。”

“正相反,”弗立克说,“我要的就是她。”

他们回到房间里面。弗立克对鲁比说:“如果你能从这儿出去,愿不愿意做一种危险的工作?”

她以问代答:“我们是要去法国吗?”

弗立克眉毛一挑。“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

“你们一开始跟我说法国话,我估计是考查我会不会说法语。”

“这种工作我不能讲得太细。”

“我敢打赌是有关敌后破坏活动。”

保罗感到震惊,鲁比理解问题相当快。见他如此惊奇,鲁比便接着说:“一开始我以为你们想要我给你们当翻译,但这并没什么危险。所以我们可能是去法国。可英国部队除了轰炸桥梁和铁路线,还能干什么呢?”

保罗一言不发,但十分惊叹她的推理能力。鲁比皱起了眉头说:“我弄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弄一个清一色的女人队伍。”

弗立克瞪大了眼睛。“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如果你们需要男人,干吗还来找我?你们肯定是走投无路了。把一个女凶犯从牢里弄出去并不容易,哪怕为了某种要紧的战争任务。那么,我到底哪里特别?我敢来硬的,可是能说法语的硬汉子成百上千,早就准备好参加这种秘密活动了。所以,挑上我的唯一原因就是我是个女的,大概女人不太可能引起盖世太保的怀疑……我说得对吗?”

“我无可奉告。”弗立克说。

“好吧,如果你们要我,我就干。我能再拿一支香烟吗?”

“当然。”保罗说。

弗立克说:“你要明白这工作很危险。”

“明白,”鲁比说,点燃一支好彩,“总不会比待在这个该死的监狱更危险吧。”

离开鲁比以后,他们回到主管助理办公室。“我需要你的帮助,林德莱小姐,”保罗说,再一次表示奉承,“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手续才能释放鲁比・罗曼。”

“放了她?她可是个杀人犯!为什么要释放她?”

“恐怕我无法告诉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的话,你不会认为那是什么幸运的逃生,而是恰好相反。”

“明白了。”她说,但并未完全平静下来。

“我要让她今晚就离开这里,”保罗接着说,“但我不想让你处于任何一种尴尬的境地。因此我要知道你需要哪个部门的批准。”他真正想弄清的是她能找出什么借口阻碍这件事。

“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释放她,”林德莱小姐说,“她已经被地方裁判法院押回这儿,所以只有法院可以释放她。”

保罗很有耐心地问:“那么,你觉得需要什么手续?”

“她必须由警察押解,押到地方法官面前,公诉人或者公诉人代表,需要告诉地方法官,对罗曼的所有指控都被撤销,然后法官就会开恩宣布她获得自由。”

想到面前有这么多麻烦,保罗皱起了眉头。“她应该先签署加入部队的文件,然后才能去见法官,这样,一旦法院放了她,她就处于军事纪律的约束下……否则她可能会一走了之。”

林德莱小姐仍然将信将疑。“他们为什么要撤销指控?”

“检察官是政府官员不是?”

“是。”

“那就不成问题了。”保罗站了起来,“我晚上再回到这儿来,带着地方法官,还有检察部门的人,还有军队的司机,把鲁比带到……她的下一个驿站。你看还有什么障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