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9/10页)

一阵骚动。

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杜骚特猛地挤进人群,向门口冲去。人们挤在杜骚特和约翰尼身边。他透过一大片脚和鞋看到杜骚特。

这时魏泽克来到他身边,扶他坐起来。

“约翰,你没事儿吧?他打伤你了吗?”

“没我伤他伤得那么厉害。我没事儿。”他挣扎着站起来。两只手——也许是魏泽克的,也许是别人的——帮了他一下。他感到头晕、恶心,几乎是一种厌恶。这是一个错误,一个可怕的错误。

那个胖女人尖叫起来。约翰尼看到杜骚特跪倒在地,抓着那个胖女人的袖子,接着慢慢向前摔倒在门边的地上,一只手仍握着圣·克里斯托弗奖牌。

“晕倒了,”有人说,“晕倒了,天哪。”

“是我的错,”约翰尼对山姆·魏泽克说、羞愧和眼泪堵住了他的嗓子,“全是我的错。”

“不,”山姆说,“不,约翰。”

但这是他的错。他挣脱魏泽克的手,走到杜骚特躺的地方。杜骚特现在已经醒来,恍恍忽忽地冲着屋顶眨着眼睛。两个医生走到他躺的地方。

“他没事儿吧?”约翰尼问。他转头看穿着便服的女记者,她从他身边躲开,一丝恐惧掠过她的脸。

约翰尼转向那位提过问题的电视记者。他突然很想向谁解释一下、“我并不想伤害他。”他说,“我向天发誓,我根本不想伤害他。我不知道……”

电视记者退了一步。“不,”他说,“当然你不想。他自己找的,谁都能明白这一点。只是……别碰我,好吗?”

约翰尼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嘴唇发抖。他仍然很震惊,但开始明白了。嗅,是的。他开始明白了。电视记者试图笑笑,但只难看地咧咧嘴。

“别碰我,约翰尼。求求你。”

“不是这样的。”约翰尼想说什么,但说不下去。

“别碰我,约翰尼,好吗?

电视记者退到摄影师正在收拾机器的地方。约翰尼站在那里看着他,开始全身发抖。

“这对你有好处,约翰。”魏泽克说。一个护士站在他身后,像个白色的幽灵,推着一辆装满药品的小车,上面全是镇静剂。

“不,”约翰尼说。他仍在发抖,现在又冒了冷汗,“再不要打针了,我已经受够了。”

“那么吃片药。”

“药也不吃。”

“药能帮助你睡觉。”

“他能睡着吗?那个杜骚特?”

“他自作自受。”护士低声说。魏泽克转脸看着她,她吓得一缩头。但魏泽克狡黠地微微一笑。

“她说得对,是吗?”他说,“那家伙自作自受。他以为你在骗人,约翰。好好睡一觉,你就能正确看待这件事了。”

“我会自己睡的。”

“约翰尼,求求你了。”

时间是十一点十五。病房那边的电视刚刚关掉。约翰尼和山姆一起看的新闻报道,那条新闻就放在福特否决议案新闻之后,排在第二。我的新闻更富于戏剧性,约翰尼想,既觉嫌恶又觉得有趣。一个秃顶的共和党人对国家预算说些陈词滥调,这新闻显然不如约翰尼的新闻更有趣。那条新闻结束是杜骚特一只手握着他姐姐的奖牌,向前扑倒在地,另一只手抓着女记者的袖子,就像一个快淹死的人抓一根稻草一样。

当电视主持人接着报道狗和四百磅毒品的新闻时,魏泽克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后告诉约翰尼,在新闻结束之前,医院就全是打给他的电话。几分钟后,护士推着药品车上来了,这使约翰尼相信山姆刚刚不仅仅是去看看有多少电话打进来,还到护士办公室去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

魏泽克低声咒骂着:“我告诉他们一个电话也别转进来。别接电话,约翰,我会……”

但约翰尼已经接了。他听了半刻,点点头。“好,很好。”他一只手捂住话筒,“我爸爸的电话。”,他说。他的手从话筒上挪开,“你好,爸爸,我猜你……”他听着,嘴边的笑容消失了,显示出一种恐惧的表情。他的嘴唇在发抖。

“约翰,怎么了?”魏泽克厉声问道。

“好吧,爸爸,”约翰尼几乎是耳语似他说,“好,坎布兰德总院。我知道它在哪儿。好吧,爸爸……”

他说不下去了,他眼睛没有泪,但很亮。

“我知道,爸爸,我也爱你。我很抱歉。”

倾听。

“是的,是的,”约翰尼说,“我会见到你的,爸爸。是的,再见。”他挂上电话,用手掌边缘捂住眼睛;使劲揉着。

“约翰尼?”山姆探过身,拿过他的一只手,轻轻握着,“是你母亲出事了吗?”

“是的,是我母亲。”

“心脏病发作?”

“中风。”约翰尼说,魏泽克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在看电视新闻……他们一点也没想到……我出现了……她就中风了。天哪,她在医院。如果我父亲再出事了,我们三人可都完了。”他大笑一声,眼睛在山姆和护士身上转来转去;“这是一个很好的才能,”他说,“每个人都应该拥有它。”又笑起来,笑声像是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