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第10/12页)
在我疯狂的践踏之下,画框碎成了碎片,之前所有的劳动随之化为乌有。
“停下!”克里斯大喊,“我们自己留着不就行了!”
尽管克里斯迅速阻止了我的破坏行动,但那脆弱的拼贴画还是被毁了,永远也拼不起来了。想到这里,我泪眼模糊。
我弯下腰,哭着捡起科里和凯莉费尽辛苦做的那只丝线蝴蝶,他们花了好大力气给蝴蝶的翅膀涂上漂亮的颜色。这只粉彩蝴蝶我要一辈子珍藏。
克里斯把抽泣的我拥入怀中,好似爸爸一样安抚我:“没事的。她怎么做都没关系。我们没错,错的是她。反正我们已经尝试过了,她不肯尝试而已。”
我们沉默地坐在满屋子的礼物中间。双胞胎也很安静,大眼睛里满是疑虑,他们想跟新玩具玩,但又迟疑着不敢行动。两个小家伙相当于我和克里斯的镜子,我们的情绪都反映在他们身上——无论好坏。看到他们那样,我好心疼,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再次向我袭来。我已经十二岁了。我应该学会跟同龄人一样处理一些事情,要冷静要淡定,脾气不能再那样暴躁。
妈妈走进房间,微笑着给我们圣诞节的祝福。她又拿来了新的礼物,包括曾经属于她的一个大型玩具屋……那个玩具屋也曾经属于她那令人讨厌到极点的母亲。“这个礼物可不是圣诞老人送来的。”妈妈说着,把玩具屋小心地放到地上,这下屋子里真的是一点空间都没有了,全部被各式各样的玩具和礼物堆满,“这是我给科里和凯莉的礼物。”说完,妈妈抱了抱他们两个,亲吻他们的脸颊,并告诉他们从今以后他们就可以玩过家家的游戏了,可以在“玩具屋”里扮演“父母”或“男女主人”,就跟她五岁时玩的一样。
我想如果她看出我们四个并不为她送来的玩具屋感到多么兴奋,或许她便不会这么说了吧。妈妈满脸堆笑,带着迷人的光辉跪坐在后脚跟上,跟我们讲她曾经多么钟爱这座玩具屋。
“而且,它价值不菲。”妈妈滔滔不绝地说,“放到合适的市场上去卖,像这样一个玩具屋可以卖上一大笔钱。”光是关节可移动的迷你陶瓷玩偶就价值连城了,更何况这些玩偶的脸全都是手绘的。玩具屋里的玩偶全是按照相应比例制作而成,包括里面的家具、挂画,准确地说,一切都跟真房子一样。这个玩具屋是由英国的一位艺术家手工打造。里面的椅子、桌子、床、灯具、吊灯等全都是独一无二的古董。这也难怪那位艺术家花了十二年的时间才完成这个作品。
“你们看这门的开合多么灵活,就跟我们自己住的一样。”妈妈继续说着,“抽屉也都可以抽进抽出。书桌的门还能用这把小钥匙锁上,你们再仔细看那墙上的推拉门——他们把那叫作折叠门。要是我们这个宅子也有这样的门就好了,就是不知道这种门怎么就过时了。再看天花板附近的手工雕模,还有餐厅和图书馆的护墙板——架子上都还放着微型书呢。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如果用放大镜看的话,你甚至能看出书上的字!”
妈妈如数家珍地给我们介绍着玩具屋,一个只有巨富人家的孩子才能拥有的玩具。
听妈妈那样说,克里斯捧场地从玩具屋取下一本小书,凑到眼前去看,结果证明那么小的字确实只有用显微镜才能看得清(他一直都渴望拥有某款很特别的显微镜……而我希望将来送给他那个显微镜的人是我)。
对于创作这样小而精致的家具所需要的高超技艺和非凡耐心,我表示由衷钦佩。我看到伊丽莎白风格的屋子的前厅还放着一架钢琴,钢琴上盖有一条丝质涡轮状图案的围巾,镀金镶边。餐桌中央摆着小朵的绸花,自助餐的银碗中放着蜡做的水果。两个水晶吊灯高高垂下,蜡烛插在烛台上。仆人们在厨房忙活,系着围裙准备晚餐。身穿白色制服的管家站在前门处迎接客人,而在前厅衣着华丽的女士与面无表情的男士相邻而立。
楼上的育婴室还有三个孩子,一个小婴儿躺在摇篮中,手臂向上伸着想要人抱。旁边还有一栋屋子,屋子后面有一架四轮大马车,马厩里还有两匹马。天哪!谁能想到竟然能有人做出这么小这么精致的东西!我的目光扫向窗台,欣赏那雅致的白色窗帘和厚重帘幔,餐桌上摆着盘碟和银器餐具,锅碗则放在厨房的橱柜中——那橱柜差不多也就一粒大点的青豌豆那么大。
“卡西,”妈妈用手环住我的肩膀说,“你看看这块小地毯。这可是正宗的波斯地毯,纯丝制作。餐厅的地毯也是东方风格。”妈妈滔滔不绝地讲着这座玩具屋的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