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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崎“嗯”了一声。大石歪着脑袋问道:“他们只有一段露水情缘,也许专务听不出那究竟是不是金弥本人的声音呢?”
“您的意思是,有人装作金弥给味冈先生打了个电话,把他骗去红叶庄酒店了?”
“我也说不好……”
这时,一名年轻警员走进房间,将一张纸片递给课长。山崎看了一眼,便把纸条递给了旁边的矢田部。矢田部看完后把它塞进了口袋里。
“刚才京都市警局又打电话来了,”课长对大石说道,“二十七日晚十点四十分左右,有个光脚穿鞋的中年男子走进鞍马线终点站出町柳车站前的一家杂货铺里,买了双黑色的袜子。据说那名男子身材很胖……话说味冈先生的遗体也穿着黑色的袜子呢,也就是说用海报包起来的那双袜子,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的。这一点等味冈夫人从东京赶来了就知道了……可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山崎课长说完,朝身边的矢田部看去。
矢田部班长一直坐在两人旁边,绷着扁平的脸,一言不发地听着课长与大石之间的对话。在课长的示意下,矢田部站起身,走去上司面前说道:“事情会不会是这样的呢?味冈先生在红叶庄酒店杀死泽田美代子之后,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犯下滔天大罪,吓得心慌意乱。他光顾着逃跑,虽然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但还是忘了穿袜子。就在他要逃出房间的时候,他注意到自己把水蓝色的袜子放在房间角落里了,但他已经没时间把袜子穿上了,就干脆把袜子塞进了口袋里,毕竟他当时一心只想快点逃跑嘛。之后他在贵船附近的车站坐上了鞍马线电车,来到出町柳站。那时他已经忘记了口袋里装着袜子了。我也经常这样,一旦被其他事情分散了注意力,就会忘记自己口袋里的东西,还会一通乱找呢。况且那时他刚杀了人,受了很大打击,心里一定很乱。他肯定以为自己把袜子忘在酒店房间里了,所以他就光着脚跑去出町柳站前的杂货店里,买了双黑色的袜子。”
不只是山崎,连大石都竖起耳朵听着矢田部的推测。
“那为什么他跳进大坝湖水的时候,口袋里还装着那双袜子呢?难道他离开京都之后,也一直随身带着那双袜子,至死都没想起来吗?这也太离谱了吧……”
“他没有忘记。因为他用鞍马山的观光海报把袜子包起来了。”
“那又是为什么呢?”
“大石先生说了,味冈先生有些神经衰弱,”矢田部警官瞥了一眼大石,又看着课长,继续说道,“他之所以会神经衰弱,就是因为他杀了人,觉得很自责。他回到K酒店之后,发现自己在行凶现场穿的袜子就在口袋里,而这双袜子成了自己罪行的象征。于是他投河自尽的时候,就把自己罪恶的象征,也就是这双袜子放进了上衣口袋里,当作是陪葬品。”
“哦……原来如此……”听完矢田部的推测,山崎课长点了点头。可他立刻反问道,“可他为什么要用鞍马的观光海报包袜子呢?”
“因为案发地点就在鞍马贵船町,所以海报也是他罪过的一种代表。”
“可这份海报应该是吊在车里的吧?莫非是味冈先生从电车上扯下来的吗?”
“这种观光海报不仅在电车里,市内各处都会贴,因为这种吊在车里的海报既可以吊,又可以贴。京都警署只要详细调查,就一定会发现这张海报是从哪儿揭下来的。”
“嗯……”
山崎用手撑着脑袋,眼睛则看着天花板。这时一名三十多岁的警员走了进来:“课长,解剖结束了。”
解剖报告中,味冈的死亡时间与法医在现场作出的推测完全一致。
解剖时,法医会检查溺死的尸体的肺里进了多少水。味冈不仅肺部进水,连十二指肠里也都是水。
尸体体内的水中,检测出了细微的水草、浮游生物、沙子等异物,其成分与船明大坝湖水的成分吻合。六月二十八日下午四点左右,天龙川上游天降大雨,河水水位猛增,水流速度也变快了,河里混进了不少泥土沙石,变得特别浑浊。
不进行解剖就无法得到这些详细信息。不过法医在现场检查尸体的时候,从尸体口鼻冒出的泡沫,足以判断出他的确是溺水身亡。
解剖报告的要点如下:
尸体除了一般溺死者的特征之外,肺、胃、小肠内均有浸水。肺叶膨胀,肺的前缘盖住心包,没有收缩。口鼻溢出泡沫液。尸体冰冷,立毛状态【46】明显,尸斑呈鲜红色,上皮褶皱膨胀,以上皆为溺死的典型特征。尸体左手掌心与右侧膝关节表皮有轻微擦伤,确认有活体反应。但这些创伤极有可能是死者自杀后,在水中挣扎时撞到其他物体所致,故解剖时无法判断伤口是否产生于死者丧命前。但尸体发现地点的周围情况提供了重要线索。比如,要是死者投河自尽时河底沉有许多树枝,伤口就有可能是那时刮到树枝造成的,水里也有可能出现被雨水冲来的上游的树枝或其他漂浮物,伤口也可能是死者撞到这些东西造成的。总之,伤口存在活体反应,可以确认是死者挣扎时造成的。其他信息仍需要进一步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