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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倒也是。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主编咂了一个响舌,继续说道:“那就算了,你住到她隔壁的旅馆里去。村谷老师要是溜出来闲逛,你就把她给堵回去,叫她把稿子写完了再出门。还有,你每隔三小时给她打一个电话,查问稿子的进展情况。”

“就是说,要盯住她,对吗?”

“算是吧。明天早晨要是还没有稿子,印刷厂就不等我们了,所以我们也是焦头烂额啊,懂了吗?”

“嗯。”

典子受到了主编的申斥,不免神情沮丧、垂头丧气的。

真是的,村谷阿沙子为什么要在早晨突然换旅馆呢?难道原先那家旅馆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吗?

典子突然想起了今天早晨在雾中看到的那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就是村谷阿沙子,另一个是专门打听内幕消息的田仓义三。连他们的说话声都听见了,不会错。他们谈话的内容虽然没听清,但说话时的腔调绝不平常,不像是在散步时偶然遇见了闲聊几句的样子。这是凭当时的直觉就知道了的。她的眼睛和耳朵所感觉到的是某种诡秘的东西。正因为这样,典子才头也不回地一路逃了回来。

村谷阿沙子和田仓义三在一起,这事情本身就有点莫名其妙。一个是小说家,一个是不入流的记者,两人虽不能说是风马牛不相及,但大清早的一男一女站在那里说话也够古怪的了。村谷阿沙子昨晚为了赶稿子应该是工作到很晚才睡的吧,那么又有什么要紧事非得起个大早和田仓义三见面呢?

典子忽然又想起,昨天来这里的路上遇到田仓,当田仓在知道了自己出于工作目的来这里时说过的话。

哦,是为了村谷吧。

当时典子就想到他是知道村谷阿沙子在箱根的,而现在想来,莫非他是为了什么事才特地来见村谷的?典子总觉得就应该是这么回事。

阿沙子见到了田仓,之后又换了旅馆——看来其中不无关联啊。

想到这里,典子又想起昨晚在夜雾中看到村谷的丈夫亮吾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在一起。不,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村谷亮吾还不能断定,不过,大致是不会错的。

这样说来,昨晚和今晨的两对男女以及阿沙子变更旅馆的事不能说毫无因果关系,怎么看也不像是绝对偶然的。

难道还真是身处迷雾中,让自己浮想联翩了?那个田仓义三又到底住在哪里呢?

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住进村谷阿沙子隔壁的旅馆里去。

典子叫来了当班的女侍。

“坊岛吗?那里只有两家旅馆。”中年女侍微笑道。

“哦,这么偏僻吗?”

“不,不是偏僻,是在谷底啊。要从宫之下的温泉浴场那儿坐缆车下去。”

典子对箱根不熟悉,这种事以前从未听说过。

“一家叫对溪庄,一家叫骏丽阁。他们都有专用缆车的。”

村谷阿沙子住在对溪庄,典子当然就只能住进骏丽阁了。女侍说:“我来给你联系一下吧。”

她向对方一打听,对方说恰好还有空房间。

“要换到那里去吗?唉,还真叫人依依不舍啊。”女侍说道。

由于路程不远,典子一路步行前往。早晨的雾气早已散了,探身往下看,能一直望到谷底。对面是明星岳,像一堵墙似的耸立着。迎面开来两辆高级轿车,估计是去仙石原打高尔夫的。

因为旅馆有两家,所以旅馆专用的缆车也是各自分开的。先出现的一架是去对溪庄的,自然就是村谷阿沙子上午住进去的那家旅馆了。

典子看了一眼写着旅店名的牌子,又向前走了百十来米,看到了去骏丽阁的缆车招牌。

“您是椎原小姐吧?”一个年轻的旅馆男侍站在招牌前,看到典子后躬身问道。看来是旅馆已把客人入住的信息通知他了。

典子点头称是之后,那人便拿过典子的行李箱,领她朝缆车走去。

缆车小巧玲珑,十分可爱。虽说可以坐六个人,但实际乘客只有典子一个,那个小伙子站在驾驶台边。典子一跨进箱子一般的缆车后,就感到晃晃悠悠的。

摇身变成驾驶员的小伙子“叮、叮”地鸣响了两声铃声,算是发车信号。下面的旅馆处随即传来回复的信号。于是,这个小小的“箱子”就顺着钢缆滑下去了。

典子朝窗外一看,见悬崖大约有四十米深,旅馆的屋顶显得很小,在阳光中闪闪发亮。旅馆旁有一条名叫早川的溪流,像一条窄窄的衣带,蜿蜒流淌着。而缆车在空中的急速滑动,让人难免心跳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