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指控(第18/19页)
“简直是该死的无稽之谈……”
“不,我绝对不是神经错乱地瞎说。”马克冲他镇定地点点头,“你可以摸摸我的脉搏,或者敲敲膝盖看看我的膝跳反射,“当然,我不信——正如我不信露西和此案有瓜葛一样——我不信事情会有两个解释,同样不可能的两个解释。我告诉你们,只因它们扎根在我脑海里,我必须把它拔出来嘲笑一番。不过,如果我现在就说,天知道你们会怎么想……你们能先帮我打开墓穴吗?”
“好吧。”史蒂文斯说道。
“你呢,帕丁顿?”
“我跑了三千公里,可不想现在退出。”医生咕哝道,“不过你要知道,等我们开了墓穴,你可不能再三缄其口。上帝啊!你别想!我在想爱迪丝会——”医生麻木的棕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等马克第三次满上他的杯子后又眉开眼笑起来,“我们该怎么行动?”
马克神情为之一凛:“很好!很好!做起来倒不难,不过得花大把时间、精力,颇费一番苦工。我们需要四个男人——第四个是亨德森,他很可信,而且干这种活比较可靠。如今他正独自在家。再者说了,他和亨德森夫人就住在通往地穴的道路右侧,哪怕我们动一块砖,事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家里其他人我都想办法支开了,如果家里有人,我们翻几块石头也会被大宅背面的人听见,更别说我们要搞出的动静还要大得多。至于说具体的活儿……”
史蒂文斯想象着等会儿那个场面。在一栋又长又低矮的灰色大屋后面,一条笔直宽阔的大路延伸着,水泥路面上镶嵌着碎石块。另一边是地势低沉的花园,在花园的尽头,道路两侧种上了榆树。道路一直通向离大屋六十码处的私人礼拜堂,这个礼拜堂早在一个半世纪前就关闭了。在礼拜堂前不远处,如果你顺着道路面朝礼拜堂,在路的左侧有座小房子,以前德斯帕德家的私人牧师就住那里。如今牧师的旧宅是亨德森夫妇居住。史蒂文斯听说地穴的入口——并没有明显标志——就在碎石路离礼拜堂大门不远处。马克正告诉他们详情。
“我们必须挖开大致七平方英尺的碎石路面,”他说,“而且,因为必须抓紧时间,所以要大搞破坏。我们得往碎石路面的水泥里敲进一打长长的钢楔子,敲得越深越好,然后朝一边扳。这样一来可以破坏地穴门的大部分接头。然后我们用大锤猛敲,就能敲碎地穴门。在门下面是一整块大石头,把地穴洞口盖得严严实实。石头长六英尺,宽四英尺,我得警告你们,它重达一千五百到一千八百磅。今晚最费劲的活儿就是把棍子塞到石板下,把它给撬起来。然后我们就能沿着阶梯走进地穴。我知道听起来好像活儿不少……”
“得了,活儿是不少。”帕丁顿拍着膝盖咕哝道,“好吧,我们这就开始。对了,你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对吗?我们搞了这一闭糟以后,你认为我们还能把一切恢复原状,以防别人察觉吗?”
“不能完全复原。要有经验的人,比如亨德森和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我怀疑没有第三个人能看出来。上次为了迈尔斯的葬礼打开地穴的时候,道路边缘已经被破坏了一点。而且,碎石路面看起来都差不多。”马克又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掏出手表,把上述话题暂时抛到一边,“好,就这么说定了。现在是九点半,我们尽快开始工作。到时候不会有人来打扰。特德,我和帕丁顿先过去,你先吃点东西,随后赶过来。最好穿上旧——”他突然顿住了,本就不安的神经突然警觉起来,“上帝!我全忘了!玛丽怎么办?你该怎么对她解释?你不会告诉她事实,对吧?”
“不会,“史蒂文斯看着门口,说,“不,我不会告诉她。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他看出另外两人都为他的口吻一惊,不过两个人看起来都各有心事,决定相信他。房间里烟雾沉沉,加上没吃东西,史蒂文斯站起身的时候一阵头重脚轻。这让他想起四月十二号那个周三夜晚的另一件事。当晚他和玛丽在小屋度过,而且他很早就上了床。他记得自己十点半就上了床,困得受不了,在书桌前看稿件的时候差点把头撞到桌面上。玛丽说是因为在纽约这种大都市待久了,突然呼吸到乡间的清新空气所致。
他陪着马克和帕丁顿来到走廊上,玛丽不知去了哪儿。马克身子向前倾着,急匆匆想要离开小屋。帕丁顿在前门犹豫了一下,把帽子举在胸口,礼貌地回头,在沿着砖石路离开前,问候了史蒂文斯夫人两句。史蒂文斯站在打开的门口,呼吸着夜的气息,目送马克的车子离开。他听到汽车马达发动的噪音,激起树丛一阵细碎的低语。接下来呢?他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关上前门,注视着棕色瓷伞架。玛丽在厨房里,能听到她四下移动,半哼半唱着:下雨了,下雨了,牧羊人——”那是一首她非常喜欢的中国牧羊女歌谣。史蒂文斯穿过餐厅,推开通向厨房的两面推门。